苏紫衣看着摊在手掌的药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夜之间,亲情、身份、生命、贞操、武功统统都被夺走,还差容貌这一样吗?
仰头轻声一笑,我苏紫衣,只要活着!
轻启眼帘,苏紫衣一脸了然的看着陆老太君,眼神里的冰冷让陆老太君不自觉的愣在了当下。
苏紫衣单指沾了沾手里的膏药,轻轻的抹在脸上,动作很轻很缓,如同说话的语调:“这一刻起--,那个谁都肯相信的苏紫衣已经死了,现在的苏紫衣--,是我,我感谢她让老太君有抱着孙子,坐在这陆府大院帮助我的机会!”说完冲陆老太君扬了扬手掌里的膏药,依旧动作不停的往脸上摸着。
陆老太君有些失措的看着苏紫衣,对苏紫衣刚才的话像是懂了,又像是不知所云,只因此刻苏紫衣那双清冷带着恨意的双眸,就像是一汪深潭,旋转着巨大的漩涡,与身上迸发的倔强和执着混淆融合,晃花了她混浊的视线,让她几乎睁不开眼!这--,这是那个乖巧听话,从不会顶撞自己的‘嫡孙女’吗?
“给我两个人!”苏紫衣抹完最后一点药膏,开口说道。一直压抑着心中的焦急,天色已经渐亮了,得赶紧把宝珠和宝悦那俩个丫鬟带回来!否则后面的事,什么也做不了!“还有,不可以暴露我的行踪!”
“听她的吩咐!”陆老太君叹了口气,再次用力的拥紧陆青逸,声音中透着无论的沙哑。
“是!”铃儿躬身应声。
将宝珠和宝悦藏身的地址告诉铃儿,又交代一番后,苏紫衣终是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看着被丫鬟们抬下去的苏紫衣,铃儿如自言自语般说道:“大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
陆老太君若有所思的扫了铃儿一眼,叹了口气道:“装了十年,兴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铃儿紧忙欠身道:“奴婢去请个大夫!”接触到陆老太君复杂的眼神,心里一紧,移着视线看向陆老太君怀里的小男孩道:“给小少爷看看这是怎么了,睡的这么沉!”
陆老太君叹了口气,心痛的看着怀里的孙儿,摇了摇头道:“那丫头不敢撒谎,两个时辰不醒再说吧!”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孙子没死呢,如今这孩子,连瞧个大夫都要藏着掖着了,看来--,势必要离开京城了!陆老太君抬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身处的这间宅子,再次叹了口气道:“给那丫头找个大夫吧!”
“是!”铃儿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等苏紫衣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整个身子像是被大卸八块然后又重新组装过一般,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伸展自如的,抬起手臂,只这一个动作就扯动着全身酸痛。
苏紫衣看了看手臂上的伤,整个人几乎是半裸的躺在床榻上,身上涂满了药膏,抬眼仔细看了看,除了脸上的药膏被做过手脚外,身上涂的倒是名贵的伤药。
看来陆老太君心里真是对自己恨极了,想让自己去报仇,又心有不甘这样帮着自己,便想毁了自己的容貌,以泄心头之恨!
苏紫衣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伸出两指,用力的抠进自己断的肋骨两侧,用力一提,疼的浑身一震,倒抽了一口气的同时,额头冷汗也冒了出来,硬挺了片刻,待疼痛缓轻后,伸手顺着肋骨摸了摸,确定断了的肋骨已经接上后,苏紫衣重新躺了下来。
也许是自己魂穿的原因,这具身子伤的虽重,却没有什么致命伤,如今看来,之前的苏紫衣,很可能是死在绝望和放弃上,而放弃--对她柳暮风来说,是绝不可能的,哪怕有一口气,也要搏一线生机。
脚步声自屋外响起,片刻功夫,铃儿推门而入,撩开床幔,见苏紫衣醒着,紧忙欠了欠身子:“大小姐醒了?”
苏紫衣仰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铃儿,脑子里搜索着对这个铃儿的记忆,当年铃儿被亲爹卖到妓院,不肯接客被老鸦当街暴打,是苏紫衣救下了她,买下来安置在了陆府,到现在苏紫衣仍能回忆起当时铃儿被打的惨状,整个身上全是沾着盐的鞭伤,数九严寒的天气,就穿着一件满是血迹的中衣,光着脚缩倦在结满冰的地面上,就这样--,青紫的嘴里仍只喃喃的说着:“不接,死也不接!”
倒是个刚烈的女子,苏紫衣冰冷的眼神一敛,再抬眼,神情依旧淡漠,眼神中带着一丝薄凉的询问。
接触到苏紫衣视线里的询问,铃儿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大小姐,那双明眸仍旧是如星辰般炫目,比起之前看向自己的煦暖目光,此刻的眼神像是能将自己一下子看穿,那脸上狰狞交错的伤痕,让大小姐看起来更为冷冽,哪还有半点救下自己时的温和如玉,铃儿不觉心疼的拧了拧眉,眼里泛起酸涩,不敢去想大小姐之前遭遇了什么,怎么能让一个婉约清雅的郡主一下子变的如地府里爬出来的幽灵。
是!幽灵,这个眼神冷的像是个一身阴冷的幽灵,让铃儿不自觉的欠下身子,低声的说出苏紫衣想知道的答案:“奴婢已经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将那两个丫头关到了柴房里,安排几个嬷嬷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只派了个哑巴给她们送饭,绝不会让她们知道这是哪里的!”
苏紫衣点了点头,阖上双眸,明显不想再说话了。
铃儿看着假寐中的苏紫衣,犹豫了许久突然开口道:“大小姐,你身上的药这几天都是奴婢给你上的,这脸上--,伤的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