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润抬起绷白的小手,紧紧捂住自己泪涟涟的脸。
纪遇南听罢,长指按住眉心,特别无奈。
一个两个,就是不知道张嘴说明白,所有活动都在心里,不给对方看,对方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能明白吗?
子虚乌有的事硬生生被这俩奇葩弄成了夺命战争戒。
瞧这孩子委屈的,可雪政又好受到哪里去?说得清谁对谁错吗?
男人俊彦的眉宇低垂下来,叹息般:“润儿,你的叔叔他……怎么说呢,从前的经历让他内心信任的部分很脆弱,敏感了些,有些逆鳞你不能碰,当然这不是你的原因,你很无辜,你想了解我会和你细说,他为什么特别在意你身边出现什么异性。”
施润抬头。
纪遇南语重心长:“润润,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假如你今晚和你的叔叔说明白了,心平气和的态度告诉他,你和郑天涯真的没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你受苦,他也受苦吗?”
施润……低了小脑袋,抿起白白的小嘴巴。
“你知道你的叔叔已经爱上你了吗?”
施润身躯骤然一顿,呼吸悄悄急促起来。
纪遇南笑了一下,摸她脑袋:“他一定不承认。而你傻得,只信了他嘴上的话。你肯定感觉得到的,你叔叔这人内敛有点过分,上一个女人让他变得自卑不自信,骨子里又很大男人,所以越是在意一个人,有时候越是冷漠。”
“其实男人大抵类似,你才二十岁,男人方面,尤其是成熟男人方面,你捉摸不透也正常。哥哥慢慢分享给你,我们这种年纪的男人,心理,想法,思维模式。”
“但是丫头你记住,女人是水,有时候就要像水,不是让你委屈自己,而是两个人都气冲上来的时候,稍微缓一缓,爱他对吗?那就为他放一放骄傲,为他软一软。相爱的两个人,用气对方伤害对方这种激烈手段来谋求在对方心里的烙印,我觉得很幼稚。你觉得呢?”
施润默默然,鼓起小嘴儿,反驳不了。
“至于z市发生的那件事,我不在场,但我详细了解过,润儿,雪政伤了你,我不替他辩解。他没有不信你,事情很复杂,叶离用祸害自己性命的方式祸害你,雪政内心隐约是明白的。深爱过的女人变成那样可怕的人,搁谁谁堵难以相信。况且,他有他的无奈,他答应过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要保全叶离一条命。全部难以启齿的事,等他觉得能说出口的那天,他会告诉你。生生剥人伤口这种事,我们不做也罢,你明白么?”
施润似懂非懂,由此听出来,叔叔和叶离之间,还不是一般的铭心刻骨,究竟发生了什么?
叔叔又答应了谁,要保全叶离?
纪遇南居高临下望着她,笑得这张微粉的男人漂亮薄唇勾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泪痕干干的小脸:“好了,小朋友,我说的话你慢慢想,不要着急,夫妻之间相处急不得,也急不来,尤其你和雪政结合的方式很特殊,时间也短,缺乏细水长流,要求你们心有灵犀一点通,短时间内未免强人所难。但是遇事就离开,就出走,这种行为很令人抓狂,很不对!遇南哥哥这些天瘦了大概六斤,你四哥全是肌肉不容易瘦,但也有大概一周时间没睡觉,丫头,你看着办?”
施润蒙蒙的,知道遇南哥开玩笑,但她心里却万分愧疚,一个离开牵扯到这么多人跟着受折磨,特别不好意思地躲起小脸,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遇南哥,对不起四哥。
老四沉默型男,难得开口,说了句‘小弟妹,没关系’。
施润更抬不了头了。
手术室灯灭没有声音。
但当纪遇南身躯骤然一顿时,施润倏地慌目跟着抬头。
手术室门打开了!
“叔叔!”施润奔向缓慢出来的推床:“叔叔,叔叔……”
白色被子下隆起一道瘦长身形,他安然地闭着双眸,凌厉的两道剑眉露出手术帽,五官在白光下深邃得近乎透明,俊美却苍白,无息般安静,薄唇上带着呼吸罩,被子底下的身体腹部,插着管子,有液体正在进出。
施润眨眼间掉落泪珠,手去寻他的大手,可触到的那么冰凉,他没有一点温度。
两个医生把推床推进重症监护病房。
施润被隔在门外,进去不得,一道玻璃,与他遥遥相
对。
医生把他抬上病床,各种监测的仪器望他身上固定,他任由摆弄,无声无息,没有一点动静。
施润双手趴着玻璃,眼眶的热气让玻璃蒙了一层白雾。
纪遇南从那头走过来,搂住她的肩,沉沉地只说了一句:“未来二十四小时是危险期。”
施润无力地,慢慢闭上眼,六神无主,唯有祈祷。
二十四小时,对所有人来说,是那么长的煎熬。
第二天中午,施润被获准可以进去一个小时,她就安静地守在床边,被子底下去摸他的手都是小心翼翼。
真到此刻境地,诸事抛开,惟愿他能撑过来,快点醒来,深深地爱着他,他活着,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是晚上晕过去的,守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当时纪遇南在医生办公室,季林和老四出去抽烟。
高级重症病房,这一层楼都没别的病人,医生经过的更少。
她从机场过来医院便持续低烧,肺部感染没好的彻底,连续劳累让她身子骨儿受不住。
倒在地上不知道多长时间,是从a市紧急飞过来的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