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政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太太。
那是一种没有办法形容的温暖,和所有幸福都从他心底升出来的感觉。
在手术室里,他有轻微的意识,偶尔费劲掀了一下眼皮,视野模糊幢幢,看到一束一束的白影,他分不清是医生还是鬼门里接待他的白无常?
他的左手坏掉了,打顾振涛打坏掉的,左手的肌肉和神经一直记得打人时的魔怔和疼痛堕。
萧雪政害怕地以为,杀了一个该杀的人之后,他也下了地狱。
这股恐惧一直蔓延到他现在睁眼,光线晃晃,看到了妻子儿女,看到了两大一小安静乖巧蜷缩在一块的柔光。
病房宽敞,不知道谁安排的,施润带着孩子躺在他斜对面的靠墙的一张床上,床很矮。
她柔软的身子趴在床沿,浅碎花长裙弯折,露出一双白润的腿,线条优美地弯在地毯上,脚踝小巧,细得只有那么一点点。
萧雪政盯着,看着她的黑发顺着纤瘦的肩散落下来,一撮被床上熟睡的女儿的小白手紧紧攥住。
女儿睡觉大概像极了她,横七竖八,肉肉粉粉的一只小胖脚丫子踢在妈妈的脸上。
萧雪政动了动,深刻的五官线条立微微拧住,气不顺地低咳了一下。
施润当即惊醒。
扭头就看到了醒过来,黑眸深深正看着她的男人。
施润有些正,脸色苍白的一下子有了表情。
她撑着床沿起来,萧雪政出声:“头发。”
他皱了皱眉,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嗓子哑成这样,嘶嘶地发出声音。
施润听见了,回头鼻尖正撞上小冰淇淋那只小脚丫子,四岁的女儿生的小,每个脚趾头就像大人的缩小版,圆嘟嘟可爱的,粉粉无意识岔开着。
她心里一片柔软,嘟嘴就亲了亲女儿香香的脚底嫩肌肤。
慢慢地把她的小手一根一根从头发上移开了去。
这温馨的一幕,萧雪政看得弯了眉眼。
施润起身,朝丈夫走过去时,看着完好醒过来的男人,呼吸都要没了一样,扁着苍白的小嘴儿就哭出来,泪流满面。
“怎么了?”
他盯着她很快湿漉漉的脸蛋,低低地叹着问。
施润带泪的目光默默无声地扫过他缠成木乃伊的白纱布又胳膊,又扫过他的左手,接而跳到他的肩胛骨,那里是枪伤,他的腿也有不同程度的拉伤,全身都挂了彩,那么好看的脸上,也都是青青紫紫红红的伤口。
走了近了,眼泪直往他胸膛脖颈掉,有一颗还坠在了他的下颌胡茬上。
萧雪政目光很柔,充满疼惜和愧疚,缓慢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那么瞧着她。
施润俯下身子,抬起小手,愤恨的真想捶他一下!
可是左看右看,没有地方可以下手。
她又怎么舍得?
小心翼翼地又克制不住贪恋地,把小脸埋向他温热的胸口,不敢贴上去,隔着一厘米的距离,听他呼吸时费劲的带动胸膛鸣颤。
忍着,克制了几十个小时的压抑情绪,小声地哭出来。
萧雪政没办法抬手,皱紧眉头的俊颜深刻不已,来来去去,不会哄人的男人不断低沉重复着那句:“别哭了。”
他其实还想说一句‘这不没死么’,怕惹来她更多的眼泪,她就是个小女孩,爱哭呢。
两人静静相拥,施润哭她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兔红着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三分生气十二分心疼地抬眼看他。
男人微微皱着眉头,眼带挑衅:“再漂亮的女人哭的时候也丑。”
施润难免娇.嗔,拳头捶了一下床:“你自己说说,我跟你了之后陪你进医院多少趟了?不是脾脏破裂就是这里骨折,那里受伤!别人家的男人都斯文,为什么你年纪一把就不知道爱惜着自己,你当你是四哥那样的铜墙铁壁吗?三十七了,叔叔,你要再受伤就不中用了。”
话没过脑子,她就是想教育他,这几十个小时,她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男人爱打爱杀,遭罪担心的是他背后的女人。
这人很
生气,脸色即刻阴沉看着她,“你现在脱裤子,坐上来,我让你试试中不中用了。”
“……”
施润脸都来不及红,这是个不要脸的,沉着一张脸盯着她又说:“打斗的过程里叔叔特别注意了,保护着那根***子,别回头九死一生了,没了功能,恰逢你快三十如虎,你跟我闹离婚。”
施润通红着脸,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就得意了,目光细细密密地瞧着她粉了的脸部肌肤,那柔情慢慢化成了碎碎的光和水,微舔了下薄唇,诱她:“嘴巴过来。”
施润闪躲着目光,特别注意地往儿子女儿床上偷看了眼,按耐不住心底悸动,晕红着小脸俯身过去,亲了一下他干燥的薄唇,唇纹都起桔皮了,一股子冷硬的质感。
被他舌.尖勾了一下,施润小.喘着立刻挪开,望着他的眼,担忧地说:“医生说你肩胛骨枪伤的位置不太好,右边整条胳膊估计要瘫痪一个多月,左手的手背,指骨还骨折,叔叔你……昨晚你和萧靳林去了澳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俩成了这样?”
萧雪政盯着她粉中泛着嫣然的唇看了一会儿。
不经意地移开视线,嗓音寡淡:“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全靠老四及时救出了儿子,当然萧靳林也多亏萧靳林和席城那个女人是旧识,因缘巧合,这是老天再帮忙,我们扭转局面,反败为胜。”
“那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