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明亮,纪遇南特地开的头顶最大瓦数的那一盏。
亮色把床上撑着身体逐渐的缩成一团的女人,脸上就惊慌的一寸一寸惨白,照得无所遁形。
他饶有兴致看着。
男人的五官,可以说是温和的,眉宇下深黑的幽潭,是冷是热,是喜是怒,无从猜测丰。
许愿从来没觉得他这样可怕危险过。
二十七年,经历的惊慌失措的次数不少,可也不多,每一回炸了头脑,但很快就能自理平复。
今天,此时此刻,不行。
她的反应是什么?
吓得想要尿尿。
人在极度心虚紧张害怕各类情绪交织的情况下,通常肾上腺素会猛飙而导致身体各种失控反应。
卧室很静,许愿干巴巴失措的呼吸声,因此听起来异常明显。
她一动没动,一缕长发遮着脸颊,弄得眼睛很痒,也不敢拂开。
四目相对。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这漫长的时间里,许愿仍旧没办法把脑袋弄回正常状态,空白一片。
她溃不成军,在男人悠缓的,专注的,该死的看不透的暗黑视线里,脑袋一寸一寸垂了下去。
半小时有了吧。
他还在盯着她看。
许愿觉得自己要被这男人的目光折磨死。
太可怕了这人。
要么你就说点什么,你问什么我都认了!
可他不开腔,不讲话,那就摸不透他知道了什么不知道什么,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模棱两可,揣测不透,才叫人从心底发毛。
直到——
空气有了异味。
男人蹙眉,终于,终于移开视线,瞧向床上又拉了的小混蛋。
许愿感觉身上瞬间轻了十把斤,心里呜呼一声。
亲儿子。
知道妈妈有难,救妈妈了。
男人挺拔的身躯微动,交叠的两条长腿放下,却并没有起身。
臭味越来越浓,还有噗嗤的声音,在没人说话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许愿扭头瞅向小家伙,他倒躺的舒服,两条小肉腿举起在空中做运动呢,许是无聊,瞧终于有人理他了,咧嘴儿就笑。
“……”
你倒一身轻了,拉了也不知道自己拉了的小傻子。
许愿尴尬转回目光,看向沙发那看着没有收拾意思的男人。
这人看着她开腔:“尿不湿在斗柜里,床垫和湿巾在衣橱。”
说着,长腿把垃圾桶踢了过来。
许愿一愣,反应过来,下床,瘸着麻了的腿,站立时浑身无力。
被吓得,筋软。
她依着地方,找到了要用的东西,回来床边,手里又是请做就分散了注意力,不管身后沙发上那人。
把小家伙扯到床边,放到摊子上,熟门熟路开始为儿子换尿不湿。
她动作故意地很慢,希望不用面对他的时间久一点。
但再慢,也换完了。
小家伙睡不着了,白天困呼呼的,晚上就精神儿,咯噔咯噔地开始哭闹。
纪遇南换了只手,两根修长手指抵着太阳穴,这个坐姿是一个男人最性/感慵懒的姿势,一般男人坐不出那种味道。
因为头微微低垂,敛着眼眸,让他看起来,那双修长的桃花眼,像是打了碎钻进去,幽深暗海,格外深邃逼人。
许愿把儿子放好,回头匆匆瞟了眼,直觉危险,移开目。
男人低缓的嗓音又传来,“有乃吗?”
“啊?”许愿蒙圈一秒,紧接着鹅蛋脸通红。
他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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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颤,耳根子更红,低头点头,支吾了一声。
他起身去拿桌子上的奶瓶,自顾自说:“冲奶我儿子不爱喝,六天没碰母ru了,你有乃就喂一下。”
露台的落地玻璃门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沉沉。
许愿扭头,他去了露台,关上玻璃门,背影挺直,指间一根香烟,看着远方,眯眼在抽。
她回头看儿子,是真饿了的模样,哭闹声大了。
许愿心里揪扯得都疼,六天没给宝宝喂,小家伙喝惯母ru,如何吃得下冲奶,这些天受苦了。
母爱泛滥,哪还顾得上细想。
摘开衣服的纽扣,背对着露台,抱起宝宝就喂。
小家伙小嘴儿叼上来,想念许久的妈妈的吃吃,立刻咕咚咕咚满足地喝上了。
许愿拧眉,忍着微微的痛,瞧着儿子鼓鼓的脸蛋,眼里水光闪闪。
那抽烟的男人,连抽几口,似是烦躁,一根烟很快燃到底。
这人侧影顿了顿,倾身把烟头捻灭进了烟灰缸,抬手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蹙眉半转了个身,靠着露台栏杆,眯起眼睛。
玻璃门里,那道纤细的背影站在床边,严实地背对他。
怀里的小家伙露出一条小脚丫子,吃的欢乐了吧,小脚丫在动。
这人瞧了会儿,紧抿的薄唇,垂了视线,睫毛铺在眼窝上,十分安静,不知在想什么。
……**……
宝宝吃到甜蜜睡着。
许愿把衣服拢紧扣好,舍不得放下怀里这抹小软,许多天没抱了,当妈妈的心情激动又复杂。
孩子呼吸很轻,身上这会儿奶香味道馥郁。
许愿抱着站在床边,不敢走到别处,两米内来来回回,哄他熟睡。
玻璃门开又关上。
他背脊一僵。
男人的脚步声近了,朝她这边走来。
许愿停住身子,小腿肚顶着他的床沿,一动不敢动。
他拿起床头柜的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