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可你没生病,打你电话不接,知道妈妈多着急吗?”
“妈咪,你听我解释。”
阿雅微冷的目光,表示ok,蹲下来。
小家伙却拉她的手,难过地说,“妈咪跟我上来,爹地在房间里躺了一天了,爹地生病了,可是脾气好坏,我和阿嫂还有姑姑让他去看病,他都把人轰了出来,我好担心,才撒谎的,妈咪,你不要批评我好吗……”
他生病了?
姑姑?
阿雅捋了捋,跟着儿子一步一步上楼,“姑姑来家里了?”
“昨天半夜来的,来了就和爹地在吵架,吵得很凶!”
“姑姑说让姑父也过来,能帮忙什么的,爹地他……他就发了火,说关他们屁事!滚回去之类的话,别的我也听不懂,我不知道怎么办……是傍晚的时候爹地睡着了,姑姑就急急忙忙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回内地了还是干什么去了……”
阿雅还是两年前见了一面子琳。
那时候子琳来香港,找到了她,劝了很久让阿雅回去,劝不动,子琳脾气躁些,负气就走了。
能让子琳匆匆赶回来,还要带上秦家四爷,发生什么事了?
他又是怎么回事,和亲妹妹吵什么呢。
席嘉舒踮起一双短腿,小手轻轻地旋门,阿雅覆盖上去,帮着儿子一起把主卧厚重的沉木门旋开了。
不浓不淡的烟味,首先扑鼻。
一室漆黑。
“妈咪,开灯吗?”
阿雅等了等,稍微适应了黑暗,轻声说,“爸爸好想睡着,不要开了。”
“恩,你闻闻,房间里好不新鲜……”小家伙皱着俏挺的鼻子。
儿子的意思是,这人超过一天没出这间房了,可以感觉到,温度有些偏高,空气闷。
那张大床,鼓起一道修长的影子,一动不动,定制的床,长度过二米三,他的腿刚好到床尾,白色的蚕丝被掖到胸口,两条胳膊在外面。
“爸爸没有吃药吗?”
“海医生阿姨来过,可他不吃,只说累了些。但海医生阿姨说爹地是发烧了。”
病是肯定生了的,连带的房间的整体温度都高出许多。
“爹地脾气真臭,也不准我和阿嫂进来,担心死我了。”
“小舒乖。”
“妈咪,”小家伙立刻捏住阿雅的细指,轻轻扯了扯,“妈咪,你不会不管爹地吧?”
母子俩站在离床一米多的位置,阿雅的视线轻轻朝床头一瞥,模糊的轮廓,睡着了,短扎的硬发仍是竖着,两道入鬓的眉,蹙得深结。
眉心的川字沟壑里,淌着水珠,流下脸颊,也有些渗进了深褐色的眉。
她微微敛目,小家伙又把她的小拇指捏了捏,有些紧张地仰头,目光漆闪闪地看着她。
阿雅无声踱步到落地窗边,蕴着劲儿确保不发出声音地推开了一点玻璃门,微风能淌进来了,带来了新鲜的空气,拂过她的眉心,焖窒的感觉好了些。
她稍回头,小家伙矮矮的个子,垫脚在床头,伏着小身子紧皱眉头地看。
又抬头,担忧地望着妈咪。
阿雅解开外套的衣扣,脱下来轻声放到一边的躺椅上,扎起连衣裙的衣袖,“过来吧,爸爸睡觉轻,别打扰了。”
“妈咪你不走了吧?留下来照顾爹地了吧?”瞧见她把衣服放下了,是个察言观色的。
阿雅心中微微叹气,点点头,“小舒去楼下,让大娘上来一趟。”
“哦!”
“嘘——”阿雅比手势。
“嘘。”满满一个小笑脸。
噔噔噔就出去了。
阿雅双手抱胸,轻柔的身子,就站在落地窗边,距离床头稍近,随这夜一样的目光,如它般的默默,却比它的颜色轻柔,静静地瞥向那有浓重男性呼吸的那一侧。
他睡着的样子,都像是在打仗,混战,杀戾,深皱的眉心,沉重的呼吸。
深凹的眼窝,山峰的鼻梁,薄刃紧抿的唇,铁一样沉而俊的轮廓,看着可恶,可又泊泊生出一丝牵挂,心疼。
大致他,一辈子都是这样。
小舒说的迷糊,大娘上来,阿雅仔细地问了一遍,才知道他发烧有几天了,男人小毛小病根本不管,忙进忙出,昨天和子琳大吵一通,气急攻心,今早直接起不来。
“可算阿雅小姐你来了,我和小少爷,小的小,老的老,就是大小姐奈席先生也没一点办法。”
大娘走到门口,又说,“阿雅小姐,你想点办法。”
阿雅点点头。
“我下去熬个老姜水,小少爷啊,随我下去把你爸爸的药拿上来。”
小家伙不明就里,阿雅来了,精气神也回来了,风火轮地跟着大娘下去了。
阿雅抬起细指,挠挠额头,索性他在昏睡,大娘给他俩腾地方也没什么。
阿雅不用顾忌。
她走到床边,观察了一会儿,见他是真睡得沉,动静大点也弄不醒了。
轻手轻脚一点点掀开了被子,底下都是湿的,慢慢地掀走,换上了另一床干的。
再去浴室接来一盆冷水,用毛巾浸湿了再望他额头上放。
他阳火气太重,也不知道物理降温有用没用。
结果是,作用不大。
“得喝药。”大娘皱眉说。
阿雅也知道,问题是,铁一样抿紧的双唇,怎么给掰开了喂进去?
大娘把药融到了水里,“小少爷,你喝饮料的吸管呢,拿一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