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来白云寺,也没见山语城里的官员出来为世子打点,江月儿便猜测,这世子爷只怕是微服出来的,知道他外出的人并没有多少,否则世子这样尊贵的身份,城中的官员哪里敢拿架子不迎接?
心中虽然将事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江月儿却也不敢在世子面前显露分毫,若是被他瞧了出来,以这人的高深莫测,她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这世子年纪不大,却是喜怒不形于色,甚至还可能比她那云杏姐姐还略胜一筹,她哪里敢招惹?
乘着马车往城南一路南行,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江月儿坐的软轿垂帘被掀起,她也不拿架子,迈开步子下了轿。
前面的软轿里下来的白袍俊美男子,那人出来之后便回头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无波,见她下来,便转身往白云寺走去。
跟着世子进了白云寺,门口站着一个光头小和尚,瞧见世子,便上前,神色间虽然有些慌,却没有失礼。
“世子里边请。”
见这小和尚居然认出了世子,江月儿不禁眼睛一亮,难道世子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世子没有回应那和尚,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小和尚转身往里面带路,世子也就理所当然的跟着进去。
江月儿的心里虽然疑惑世子跑到白云寺里来做什么,却不敢问,先前在客栈醒来之后,她只是一个动作,他淡淡瞥了一眼,一瞬间便猜透了她的心思,这份头脑。她拍马不及。
不缓不急的跟在世子的身后,白云寺一进去,就是佛堂。来来往往的人可以预见这白云寺的香火极鼎盛,云烟缭绕。里面供奉的佛像都看不真切。
小和尚领着世子跟江月儿往白云寺后院的禅房里走去,江月儿一向好奇新鲜事物,跟着世子的身后,不停地东张西望,好不规矩。
“世子,云隐大师就在里面。”小和尚在一间禅房外停住脚步,轻轻推开了门,侧身让路。
世子一言不发。迈开步子就跨进了禅房,江月儿见世子进去,也不知世子跟这白云寺云隐大师要说什么,更不知她是不是能进去。
左右两难之下,江月儿竟在门口发起呆来,直到进去的那人传来略带不满的声音:“站在那里发呆作甚,进来!”
江月儿骤然回神,表情有些讪讪的,规规矩矩进了禅房,小和尚就在门外将门带上 。
禅房里十分的安静。江月儿进来之后就看见这禅房之内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佛字,下面的桌案上放着一鼎香炉,檀香味儿弥漫整个禅房。让人心中平白的多了几分安宁之感。
桌案不远处摆放着一个蒲团,中间隔着一矮桌,又摆着一个蒲团。
矮桌那边的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光头和尚,就是白云寺的云隐大师。
云隐大师一直闭着眼睛,房间内一直很安静,世子进来之后一直站在那三个蒲团中间位置,静静的看着云隐大师。
“云隐大师,不问本世子来由?”良久,世子盘膝坐在前面的蒲团上。清泉般的声音极为好听。
“世子昨日以派人前来知会老衲,老衲岂有不明白世子来由之理?”老和尚面庞宝相庄严。语调不急不缓。
才盘膝坐下的世子眸子暗沉,眼中似有寒芒闪过。静静凝视他片刻。
“大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话语平淡,神色自若,却似有不甘。…
老和尚碾过手中的佛珠,在世子略显冷漠的注视下缓缓摇头:“凌王爷的病是心病,此痼疾老衲无办法解决。”
世子眼睑微垂,似有不愉,却没有多说什么。
从白云寺出来之后,世子一直沉默着,少有言语,江月儿也好似看出了这世子性情的其中一点,似乎……喜静。
随着他一起回了客栈,江月儿没有再回天字一号房,世子命人给她另备了客房休息。
呆在自己的客房里,江月儿无聊的都快冒烟了,偏偏世子喜静,她住的房间恰好就是紧贴着世子的天字二号房。
天字一号房里,流影与追魂现出身形,看着坐在榻上拿着本书静看的世子,不由对视了一眼。
流影犹豫了一瞬,道:“世子,那江家女娃真要带回去?”
“此次离府,父王交代,去一趟春安村,寻一户江姓人家,不想却晚来了一步,这丫头,姓江。”
世子坐在那里依然目不转睛,淡淡的声音好似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流影与追魂闻言,便知道世子已经有了定夺,追魂蹙眉道:“只是,世子,属下觉得她这样的出身,不可能有这样的头脑。若是世家子女,有这样的心思并不足为奇,可她在这小地方生长,却有这样的心思,世子不觉得蹊跷么?”
世子将的视线移向追魂,眸子深沉。
“你既知道她有蹊跷,就该明白,带在身边才好观察她。”
随手将书放在了床榻上,世子起身走到了桌边,坐在方凳上,径自倒了杯茶。
追魂眼中略有忧色,“世子,这样做会不会养虎为患?”
“今日她跟着一起去白云寺,一路上虽算不得安分,也有些谨慎过了头,不过……却也证明她身上确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流影看着自家主子,有些摸不准世子的想法。
“这次云将军怕是做得有点过了,几十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她是春安村的唯一幸存者,只怕真的要起战乱了。”
世子端着青瓷杯静静凝视,没有再理流影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