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对叶家姑娘来说,是生活了十数年的故乡,也是伤心之地。
而叶乾死后,江南于她,也不再是有根之处。
所以这一次展臻前往江南治水,叶家姑娘并未一道返回江南,而是留在京师,在白水渡的别院内安顿了下来。
展宁也曾试探过展臻对他这位师妹的态度。
展臻身为侯府嫡子,他的婚事问题,汪氏必然看重,若展臻与叶家姑娘有情,叶家姑娘除了委身做妾室一途,只怕没办法堂堂正正入侯府的门。
好在展臻对叶家姑娘并无男女之情,仅有兄妹情谊。他将叶家姑娘安顿在身边,一来是为了照拂对方,二来也有他日寻一处好人家,将对方当做妹妹风风光光嫁出去的意思。
这会,为避人耳目,叶家姑娘特地换了身装束,随了瑛儿入府,对外声称是小姐寻的绣娘。
“展小姐,你匆匆找我来,是师兄有事?”
叶家姑娘平日与展宁少有联系,见了展宁,叶家姑娘颇有些疑惑,不知展宁为何偷偷请她前来,还当是展臻出了什么事。
“不关大哥的事。”展宁与她摇摇头,“你与哥哥一样,唤我阿宁便是。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叶家姑娘这下更疑惑了,“我能帮你什么忙?”
展宁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她,轻轻一笑,道:“我想让你帮我改变下容貌,我装作你的模样出府一趟,你假扮做我,替我在这里呆上小半日,行吗?”
展宁的要求虽然奇怪,但对于叶家姑娘而言,并不算困难。
她皱眉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接着便让瑛儿准备了热水和妆盒,就着随身带的一个小皮囊里的东西,开始替展宁改换起容貌来。
瑛儿还是初次见这样的本事,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待面前的展宁在叶家姑娘的手下慢慢掩去原本的耀眼,最终变作一个与叶家姑娘有着六七分相仿的陌生女子时,瑛儿的下巴险些都要掉下来了。
“这……这也太神奇了。”
叶家姑娘端详了展宁一阵,拍拍手,收了东西,“我与你的相貌相差太多,时间又紧,只能到这种程度。我扮成你的模样,也有同样的问题,若是很熟悉的人,再面对面仔细看两眼,就会发现问题。你出府办了该办的事,还是尽快回来,以防出什么状况。”
结果虽不如预期的完美,展宁也已经满足了。
她谢了叶家姑娘,又交代了瑛儿几句,便与叶家姑娘换了衣服,装成对方的模样,跟着瑛儿出了府去。
她算了下时间,今日该是严恪休沐的日子,如无意外,应当能在汝阳王府寻到对方。
一个年轻女子,独身上门见严恪,并不太恰当,所以在去汝阳王府之前,她还先走了一趟白水渡的别院,改换了男子装束才出门。
到了汝阳王府,她用顾成这个名字递了帖子,指名要见严恪。
幸好严恪正在府中,不多时候,连安便匆匆赶了来,一见她的面,先是愣了一愣。他与叶家姑娘打过几次照面,瞧着对方有些眼熟,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你是……”
展宁不好与他解释,只能道:“你家世子可在等我?你先带我过去。”
顾成这个名字,是展臻在江南曾用过的,如今展臻已离京,严恪多半猜得到,会用这个名字的人是谁。
果然,她这么一说,连安便不再打量她,而是转身带了她入府。
汝阳王府的格局,与靖宁侯府大不相同。
靖宁侯府偏求雅致,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中都有些江南的秀致在里面。而汝阳王府的布置则显得简单大气,大开大阖,与汝阳王给人的感觉很相近。
严恪在后花园假山上的亭子里等着展宁,见到她时,他也稍微怔了下,片刻后,他与她双目相对,他瞧着那双掩不住灵秀的眼,嘴角绽开一抹笑,轻声道:“阿宁,我险些都要认不出你来。”
自那日宫中宴会后,展宁始终未曾见过严恪。
这几日来事情颇多,可静下来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无意会想到对方。如今得见,瞧着对方面上微微的笑,以及那双沉静眼眸里的温和光芒,展宁发现,自己这几日来总不太安宁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平和。
这大抵就是心之所属的缘故。
越发认清自己的心意,展宁与严恪相处之时,倒也越发褪了原本的一些羞赧,多了一些坦然自若。
时间紧迫,她随严恪在亭子中坐下后,便将靖宁侯府中近日来动静,以及自己关于刺杀之事的一些揣测,通通告诉了严恪。
严恪静静听完了她的猜想,面色渐渐严肃起来,最后,他与她道:“你猜错或许没错,就如今的线索而言,心玉公主的使女刺杀圣上一事,最先牵扯出来的人,便是皇城司督公魏海,以及端王爷严懋。”
猜测是一回事,真正得到应证又是一回事。
思及刺杀一事是由汝阳王在负责追查,再听严恪这么说,显然是查到了什么线索。展宁忙问道:“可是王爷查到了什么?”
汝阳王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东西。
不过严恪所知的情况,并不是从汝阳王口中知道的。而是从太后那听到一些零碎的线索,自己串在一起的。
心玉公主身边那个行刺景帝的名唤蒋怜的姑娘,是个人不可貌相的韧性女子。
蒋家曾与魏海有过陈年旧怨,蒋家败落,魏海得势,即便远避岭南,最终还是落了个家门破碎的下场。蒋家十数口人,最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