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奶奶回来了”,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那上房里的几个丫鬟出了门来,都往院门口迎去了。原本静悄悄的院子,竟也不知从哪钻出来那么多的下人,纷纷进进出出,开始忙乎起来。
一群人随着这阵热闹,从院门走了进来,为首的两个,一个穿着一身碧绿的垂地百褶裙,面容清秀身材高挑,另一个梳着妇人的发髻,却身着一身鹅黄色百合花纹直绦群,生的比那绿裙子的女子还美一倍。最要命的是那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却眼神敏锐。自个不过是偷偷看了过去,那双眼睛却好似发现了有人偷看,立刻望了过来。
花培俊吓得把头一缩,慌慌张张回花厅坐下,方才那一眼,好似什么都能看穿,他感觉自己要是到了这双眼睛的出人面前,只怕不到三个回合就要全交代了。
花培俊从没见过什么贵女千金,就是以前的旧主子,他都没那命能见上一面,以前跟他联系的,可都是主子的管事婆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大户人家的主母。光凭这气势,就与他见过的女子不同。他心中暗道不好,明白这主母可不是一般女子,他若是敢小瞧对方,只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你这人怎么乱跑呀,这可是后宅,你虽然能进来,但你若是乱跑,可不会轻饶你。”守着花培俊的丫鬟嘟着嘴道,仿佛刚才她没打瞌睡似的,一脸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花培俊赶紧赔了不是,又说了几句好坏,又塞了一两银子。那丫鬟收了银子还一脸不屑的样子,撇了撇嘴站着不说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培俊已经精神不济了。他一早没吃饭,中途就吃了三块点心,现在午饭没吃,又到了每日人要犯困的午睡时间,自然有点撑不住了。
就在他快倒下的时候,院子里听得人叫道:“鸣泽,带人上来。”
守着花培俊的小丫鬟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白了花培俊一眼。好似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没好气的叫道:“跟我来吧,把你那口水擦擦。还有眼睛,上头还有眼屎呢,你脏不脏啊。在奶奶跟前失仪,可是大不敬!”
花培俊胡乱拿袖子抹了把脸。手触到袖笼里的账本,心中苦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随着那丫鬟到了上房门口。也不通传,就这么干巴巴的站着。花培俊见她背挺的直直的,一付恭敬态度,自个也不敢大意。站得笔直。几分钟后,那毒辣的日头就照的花培俊快不行了,他在一看。发现那丫鬟是站在阴凉处的,偏生那阴凉处只有靠近门口的一块才有。自己站得地方,刚好在阳光下。
他正想挪挪位置,省得被太阳晒,他前头的丫鬟就好似脑袋后头长了眼睛似的回头来瞪了他一眼:“好好站着,别动来动去的,你是小孩子还是怎么的,怎么连站都没个站像。”
花培俊心中一口老血恨不得吐她一脸啊,自己一大早就忙着赶了过来,现在一口饭还没吃呢,他也不准备再客气了,便对那丫鬟道:“大姐,实在不是我想动,只是我一天都没吃饭,方才等了那么久,现在日头一照,人有点昏。所以想挪个地方,站在阴凉处。”
谁知那丫鬟眼睛一瞪,居然骂道:“就你没吃饭?你当我吃了?你好歹还吃了三块点心呢!一大早就赶来想着溜须拍马,你是表忠心了,害我也跟着你站了一天。你好歹还是坐着,还有三块点心吃。我呢?我站着陪了你一天,坐不能坐,动不能动。你再饿灌茶也灌饱了,我站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呢!站一会儿日头你就不行了,你是比我这女儿家的还娇嫩些呗!这么娇嫩当什么掌柜的啊,回家当老爷去啊!”
花培俊被这丫鬟骂的哑口无言,再一想说得也对,他一来桐花苑,就是这丫鬟接待的,后头又是倒茶又是站着陪到现在,一动不动的站着,确实累的很。他跟进打了个千陪着不是道:“大姐骂得好,是我想差了,我给大姐赔不是,大姐别恼了。”
好在这丫鬟骂了他一顿,这一骂,屋里全听见了,一个声音叫道:“是谁在外头。”
门口那丫鬟忙回道:“凌霜姐姐,我是鸣泽,带了金元赌坊的花掌柜的来见大奶奶,他说是大奶奶昨儿下了帖子叫他来的。”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又道:“带进来吧。”
鸣泽应了一声,屋外站着打帘子的粗使丫鬟赶紧帮鸣泽打了帘子,恭恭敬敬说了声:“鸣泽姐姐请,花掌柜的请。”
花培俊这才知道,陪着自己等了一上午的这个丫鬟,看着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小丫鬟,至少也是个二等丫鬟。
一进屋便是一个极大的八宝阁为屏,左右分成两边,鸣泽带着花培俊往左走去,拐过八宝阁,就是一间宽阔的堂屋。中间是一个白色的极矮的座椅,座椅有两人宽,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方枕。座椅是纯白色的,看着外头像是包了一层皮料,缝的结结实实的。那方才穿着鹅黄色直绦群的女子,换了一身月牙白的家居服,也换了一头拜月髻,只戴了一根垂珠钗,就这么懒洋洋的靠在那白色的矮椅上头。眼睛低低的垂着,身边两个丫鬟,一个给她锤着小腿,一个给她揉着肩膀。
中间那座椅的两边,还有不少一人宽的同款座椅,每个座椅边上竟然都是琉璃做的小几。花培俊见这屋里装潢与别处极为不同,吓得话也不敢说,只敢低头站在一边。心道难怪这司马家从来不问赌场的账,原来家中极为富裕。光是这一张琉璃的小几,就得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