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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安晓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她的眼泪早在走出水云间的那一刻,抑制不住的落下。她用冷水泼了自己的脸颊,刺骨的冰冷,很真实的。
她想起席间简封哲惊讶、惊喜、审视、怨恨的眼神,就忍不住心脏抽动。像是有把钝刀在心上慢慢划动。
黎安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依旧漂亮却不再年轻,眼角细小的纹路提醒她这六年的光阴流逝,也提醒着她的不配,连最浅薄的外表都不再相配。陈安然比她年轻,比她更有气质。
她透过镜子,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无论过程如何,最后是你自己先放弃的,不是吗?想想那张支票以及邀请函,对简夫人再不相见的承诺。所以你没理由后悔,因为后悔也晚了,时光不可追溯。
黎安晓将自己收拾妥当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到点接黎思了。
她从洗手间走出来,一抬眼就看见简封哲站在外面,微愣。简封哲手指间夹着烟,在烟雾缭绕间,黎安晓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总归不是很好。
简封哲不常吸烟,除非在遇到棘手的事情。不过这是六年前的简封哲,现在并不一定,因为他抽烟的姿势相当老练,一点都不像当年的中规中矩甚至生涩。
在看见黎安晓出来后,简封哲出于谦让女性将烟掐掉。
两人怔怔的对视了良久,简封哲那些埋在心底的话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黎安晓转过脸,不想让简封哲看见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太狼狈也太难堪了。
“你还好吗?”
相隔六年,时光让他们变得陌生。简封哲这么巧言善辩的人,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黎安晓将视线落在走廊左侧的一幅画上,不敢转过头去看简封哲。
她害怕看见他熟悉的眉目,就控制不住想要扑进他的怀抱里。像从前那样。受了一点委屈,就想要找他诉苦,想要他帮忙。
告诉他这几年她有多难过,照顾思思有多辛苦,告诉他她早就知道错了,早在离开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能不能原谅她?
可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而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黎安晓努力用最平常的声音,甚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淡淡的说道:“还不错。”
两人再次陷入一阵寂静。
这种死寂的安静让人十分尴尬,毕竟两人当初是无话不说,他们都是爱说话的人,叽叽喳喳的一刻都不愿意停止。
黎安晓咬了咬唇,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去接思思了。”
她抬步要从他身边经过,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被简封哲拽住她的手腕,他的声音有点沙哑,问道:“思思、黎思是不是那个孩子?”当年他们被打掉的孩子。
黎安晓摇头,心底的那把钝刀变成了尖锐的利刃,刺痛人心,她却只能佯装平静,“……思思今年四岁。”
这个年龄差足以告诉简封哲,黎思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今年已经五岁多了,比黎思会高很多、重很多。
尽管一早就知道黎安晓打掉了他们的孩子,黎思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符合,可他偏偏还是存有希望。这下被黎安晓亲自说出来,他的心情难免有几分对孩子的失落、沮丧、愧疚。
两人距离近了,有轻微散光的简封哲才看见黎安晓通红的眼眶,以及沁着泪渍的湿润眼角。
他心微紧,轻轻地说道:“安安……黎小姐,我们谈谈。”
在听到这句久违的“安安”,黎安晓蕴藏在眼底的泪水潸然落下。但很快他的改口让她难过,黎安晓轻呵一声,有说不出的尖锐和自嘲,“谈谈?我和简秘书长有什么好谈的?您是高官,我就是普通小职员。”
“还是谈谈您这些年一路高升,门当户对的娇妻在怀?而我离开了你,什么都不是,是不是特别解气?还是说你看到我这副样子,同情?”
简封哲冷下脸,“黎安晓,你非得和我这么带刺儿的说话?”
“难道不是吗?我过得不好,你不应该开心?你们简家人不都是那么冷漠无情、自私自利?”
她的脸颊苍白如纸,嘴唇却像沁了血般,殷红,而眼睛里一片迷离。
“你喝醉了。”简封哲叹了口气,原本被黎安晓的话语激得怒意消散了些许。黎安晓喝醉也有他的缘故,他一时太过愤怒,就任由张维德他们去灌酒。一旦静下来心,想想黎安晓只是个女人,他不应该和她过分计较。
“我没喝醉!”
她的手机响起来,是乔洛打来的,已经九点了,乔洛让黎安晓把黎思在半个小时内接走。
黎安晓想要甩开他的手,力气却不够,又或者她根本不想舍弃这久违的、片刻的温暖,瞪着简封哲,“我要去接我女儿!”
简封哲看她这幅模样并不放心,本来想送她去,但不远处有道柔婉的女音插进来,说道:“封哲,还是我送黎小姐去吧。”
陈安然从包厢里走出来,走到简封哲身边,解释说:“你也喝酒了,酒驾有多危险,执法人员应该更清楚。”
陈安然被简封哲照顾得很好,席间是一滴酒都没沾,但凡有来敬酒的,都被简封哲挡下了。有女人半开玩笑半是嫉妒的说“简秘书长对女友可真是好,以后我要是碰到能让我滴酒不沾的,肯定立刻就嫁了”。
“安然——”简封哲沉默了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