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郤珲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杵在一侧,见着她这般难过,心知是因为孙周,他的心中其实有股怒气,他觉得,她不该为那样的男子伤神,她是郤氏之女,该有自己的立场。
同时,他也深深自责,早该与她相认,接她出宫,可当时的情景,他身不由己。
当然,最可恨的还是孙周,不仅害得他家破人亡,还占有阿姐的身子,把阿姐玩弄于手掌之中,这份仇,便是让他死上十次也不足以解仇。
郤珲咬牙切齿,但见阿姐仍一动不动,伸出手去,然而,停留在半空中,紧紧攥着拳头,转身便走。
“珲弟!”
辛夷转过身子,坐起在榻上。
郤珲停下脚步,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她哭腔,几乎是从胸口喊出,“我在楚国等你,一直等你。”
郤珲猛的转身,两三步奔到榻前,紧紧与辛夷拥在一起。
“阿姐……”
两人竟是这般嚎嚎大哭,辛夷更是嘶心肺裂,有太多太多复杂的心情,家仇与情爱,她选择前者,真正心如刀割。
刑午看着这一幕,似放下一颗心,她终于答应归楚,便是她心里还有孙周,他也会想法,让她忘却这一切,于是,刑午暗吐一口气,悄然离开。
相聚数日,又要分离,或许是之别,辛夷与郤珲心里都明白,却也不说透,那番大哭以后,辛夷似心情得到发泄,与郤珲在一起,便不再谈论仇恨,说起幼时,好玩之事,甚至与嫡姐们一起争吵,打架,也是那般亲切。
只是说着说着,便会双眼通红,辛夷紧紧握着他的手,仿佛他便会这般离去,然而,离别终在眼前。
次日,经过郤珲装扮,众人皆己不是原来模样,不过郤珲依旧是那张狰狞的脸,正如他所言,无人认识他。
入夜,他们出了地窖,按着事先探好的路线,悄然的进了那户人家。
辛夷与刑午扮成这家夫妇,陈公是管事者,郭霭是御者,昊是小厮,还有几个护卫则与他们分开而行。
次日,他们便新的身份,前往陈国奔丧,原来这家妇人,是陈国人,嫁入回城,夫妻俩开了一个酒肆,数日前得知老父病殁,处理了店中之事,便急急赶去陈国。
郤珲在酒肆听到这个消息,但见这夫妇二人,身形与刑午,辛夷最为合适,便有了这个计策。
按,刑午等人先离,然后护卫化着四处游浪的剑客,郤珲观察城中情景后,最后离开,然后,几人在城外三十里处碰面。
但,再周密的,也不能确保万一,那几位护卫还有一个任务,若是刑午等人,在城门受到盘问,或引起凝点,他们便牺牲自己,引开晋卒,为主子作掩护。
来到这个“家”,辛夷知道这家人己不在了,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陌生的自己,己经麻木得没有任何思想。
终要以别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这一项项罪过,她终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她抚摸着铜镜里的容颜,如此这番,在孙周面前,他恐也认不出来,便这般隐姓埋名下去,对她己是奢侈,她没有了这个资格,也没有了。
从腰间取出那柄鱼肠剑,当初被刑午夺去,适才又还给了她,以备防身之用,因为谁也不知,明日将会怎样。
这原本要刺入孙周的身子,终究改变不了。
她抽出利剑,闪着寒光,如猛兽的利齿,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