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孙周是以晋国使臣的身份面见嘉父,连太子也不知,他是晋国君主,是天下闻名的周子。
两国交战,不伤来使,便是魏绛与公子坤被刺一事相连,没有证据,嘉父也不能轻易处决了他,孙周说嘉父老谋深算,即想得晋的好处,又不愿放弃楚的承诺,可天下岂有这等好事,他便要逼他投晋抗楚,辛夷便告诉他一个趣事。
“一商队在沙漠中行走,烈烈日光下,商队首领瞧见奇美的山川,河流,近在眼前,便放弃了原本的路线,下令众人朝此处进发,然而,行了数日,食物,水源终结,山川河流消失不见,众人皆干渴而亡,那所谓的山川河流,无非海市蜃楼,虚幻之物。”
“便如楚,对无终国而言,同样是海市蜃楼,无终国与楚结盟,虽得战车,物资,然,无终国每年受异族掠夺,楚在南,无终国在北,如何搭救?远水不解近渴,只有与晋结盟,两国边境接壤,晋可立即派兵相助,不仅如此,还可助之平扫异族。”
“再者,晋许之条件不比楚差,可建代郡与无终国通商之道,山戎人甚至可在晋为官,以永保两国友善,比起以晋为敌,嘉父若真老谋深算,应知晓利害……”
辛夷把心中所想一一告之孙周,孙周颌首,并不惊讶她有这番见识,她不为男子实在可惜,不过,幸尔不是,孙周出门之际,还是忍不住的抱住了她,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在她未发火之前,一溜烟的跑了。
见着他的背影,她又气又恼,这时,他便如五年前一样,那个爱与她喜闹的少年。
而她与他的约定,只不过是自我安慰。
辛夷站在院中,轻轻抚上唇角,又如触电般的离开,心中莫明慌张起来,他不会有事吧?
这一站,便是数个时辰,院里突然飞来几只鸦鸟,叽叽喳喳,她听着心烦,便让子袄将之赶走,子袄见她坐在栏杆上,主动上前,与她说话,他不敢再言主子之事,上次便见她脸色苍白,此番,说起了公子彪。
这便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心情也放松下来,得知彪儿三岁识百字,四岁跟着赵武习武,即骄傲又心疼,她知贵族弟子,极早便要培养,何况是一国公子,倒不如寻常家的孩子来得自由了。
若有机会,她带他出宫……辛夷摇摇头,她那有机会,她也不可这般自私,一番胡思乱想,黄昏己至,北方的晚霞便是这般好看。
可为何还没有他的消息?她看着子袄,子袄神色也变得凝重,因主子告之,若酉时,他还未归来,便带辛夷离开,去另一处,等侯消息。
子袄也知情况有变,暗暗握紧了双手,却未逃过辛夷精明的眼光。
“是否有什么不妥?”
子袄垂了垂眸,“姑娘放心,主子是何等人……”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护卫急急走来。
“公子坤领铁卫,攻,太子欲对嘉父不利,如今,主子被困宫中。”
什么?公子坤逼宫,孙周被困。
辛夷终于知道,心情不宁的原因,原来,冥冥之中,她与他之间,早己心通。
她并非遇事便手脚无措之人,子袄欲带她离开,她却问道,“太子如何?”
护卫道,“太子也在宫中,太子府被公子坤的人围住。”
“支持太子的大臣呢?”
“皆在宫中,且其府邸皆被控制。”
辛夷目光一暗,此事原早有预谋,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刑午,此事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若被嘉父所困,孙周性命无忧,若是公子坤,辛夷大惊,脸色嗖的变得苍白。
“姑娘快走,恐公子坤铁卫即到。”
此时,外间转来一阵嘈杂,还有铁甲的铿锵之声,他们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