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呢?碍于孝道对父母之命需要言听计从,可真这么做了又是对圣上的大不敬,孙女真真是为难了。”
曼玉苦着脸,白嫩的脸上硬生生要皱出一条皱纹,来显示自己沉浸于苦恼中无法自拔。
老太太的眼角轻微跳动了一下,维持住庄重的面容,“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孙女儿也想了,”曼玉赶忙接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违背孝道,然后用刀在身上捅个十刀八刀的死掉,来谢罪与父母。”
“咳……”
钱嬷嬷转过头,用力将呛到口水咳出来,声音在安静的慈安堂里十分刺耳,老太太的眼角再次抽动。
曼玉可不是装傻,以老太太给自己看的这些条条框框,可不就是要这么办才合情合理?
自己不是这里的原住民,总得弄个明白才好,免得以后真出现这个情况,她迷迷糊糊做错了。
“……,那些书你先放一放吧,俞姨娘有没有教过你女红?”
老太太干脆地转移话题,不能再让她继续看了,十刀八刀都出来,再看下去还得了?
女红啊……
曼玉的眼光微微上抬,叶曼玉的记忆里似乎就没有出现女红这么个玩意儿。
前世叶曼璟在做女红的时候,曼玉都会被太太带着打参加一些聚会。
叶曼玉可得意了,太太不带她嫡亲的女儿而是带了自己,这份荣誉可是别家庶女求都求不来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名声却一次次变得更加不堪,明明自己是照着太太嘱咐的话在那些名门贵妇中交流,怎么却总是得到反效果呢?
曼玉轻轻地摇了摇头,“姨娘有教孙女,只是孙女那时贪玩,并未好好跟姨娘学。”
不知道是不是曼玉的错觉,她似乎看到老太太的嘴角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如此的话,你就先跟着木樨学学吧。”
木樨跟木檀是姐妹,专门负责老太太身边的绣活儿,据说一手绣功十分了得。
曼玉恭敬地点了点头,跟祖母道了谢,带着木樨慢慢走了出去。
老太太的肩膀有明显的松动,端起甜茶喝了一大口。
“老夫人,这个三小姐跟老奴想的不一样呢。”
钱嬷嬷上前用美人锤轻轻地给叶老夫人锤着,嘴角还有一丝收不住的笑。
“谁说不是呢,本以为是个精明的,知道莲玉那里不好待,可这几天看下来,我自个儿都糊涂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就当做做善事吧,只要她不起些幺蛾子,将她养大,从我身边嫁出去,也算她的造化。”
“老夫人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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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姐姐,你看这个如何?”
“三小姐,您叫奴婢木樨就行。”
“那不行,祖母给我的书上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木樨姐姐是个姑娘家,为父是不行的,就叫你一声姐姐吧。”
木檀抬了抬眼,没做声,她是识字的,这几日也没看小姐看下去多少,再说那些书上哪儿有这么一句话啊。
木檀和芷香让老夫人直接给了三小姐,说是她身边人太少了,一个嬷嬷一个小丫头不够。
原以为三小姐会不好相处,因为荷香院竟然只肯跟过来两个人,足以说明叶曼玉不是个得人心的主子。
可接触了以后,木檀更加疑惑了,三小姐其实很好接触,除了不时冒出来带着傻气的话语,没什么脾气,整日和和气气地笑容
木樨被曼玉的话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硬着头皮当做没听见,然后将曼玉手里的绣绷拿过来看。
曼玉在练习最简单的齐针,只是绣线条而已,要求横平竖直,线条均匀排列整齐,起针落针不能重叠,不能露底,疏密得当,拉线的轻重一致。
木樨认真看了几眼,赞叹道,“三小姐的基本功十分扎实,想来是俞姨娘教得好。”
曼玉含笑不语,大概,是十字绣的功劳?
有了木樨的肯定,曼玉的女红课开始每日进行,除此之外,老太太还让钱嬷嬷教她抚琴。
曼玉听到的时候简直是惊呆了,钱嬷嬷啊!脸好像橘子皮一样的钱嬷嬷,居然会抚琴?!
果然老太太身边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曼玉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叶老太太终于是清净了,听着木樨汇报曼玉的进步,慈安堂里有规律的琴音也给这处清冷的院落增添了热闹。
“母亲,玉儿没给您添麻烦吧?”
自从叶曼玉也搬来慈安堂之后,叶向慕几乎是每日都会来请安,态度诚恳恭顺,让曼玉挺感动的。
这个父亲对叶曼玉来说是真的疼爱,前世叶曼玉都作死成那样了,叶父仍然给过她机会。
然而叶曼玉没有要,将叶向慕的耐心消磨殆尽,才由得她落到那般境地。
曼玉给老太太送上茶水,又给叶向慕送上,脸上是温顺的笑容,“多谢爹爹挂心,玉儿在祖母这里承欢膝下乐享天伦,过得很好呢。”
“咳咳……”
钱嬷嬷赶紧将老太太手里的茶盏接下来,轻轻地给她顺气。
叶向慕也立刻站起来,快步上前,“母亲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再请太医来瞧瞧?”
老太太摆了摆手,兀自咳着,呛入气管的茶水让她的喉咙痒得难受。
曼玉眨了眨眼睛,难道说得太假了?可古人不是讲究一分好说成十分的吗?她还有更夸张的没好意思说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