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嵘几乎被折腾了**,差点就要做“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好在佟公公尽心尽职,愣是装作没看见龙榻上王丞相慵懒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在帐外喊:“皇上,该早朝啦!”
司马嵘迷迷糊糊醒过来,一睁眼对上王述之的笑眸,顿时咬牙切齿,也不知这一向还算克制的人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只好黑着脸道:“快起来!”
王述之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道:“臣遵旨!”
司马嵘疑惑了一晚上的问题待早朝后很快就有了答案。(
与他的强打精神截然相反,底下的大臣们格外的神采焕发,纷纷递上折子,前所未有的异口同声:皇上该考虑立后啦!
司马嵘朝杵在最前头的王述之瞥了一眼,想着他昨夜一脸委屈的模样,哭笑不得,扬声道:“此事,丞相以为如何?”
王述之顿了顿,抬眼看着他,微笑道:“立后虽为国家大事,但更是皇上的私事,臣以为,这皇后的人选首先需得皇上喜爱才是。一切……但凭皇上心意。”
其他大臣愣了愣,立刻出言附和,心里却颇不以为然,心道皇上喜爱的那是**妃吧?皇后乃后宫之主,当然是首先考虑其家族如何。
司马嵘深深地看着王述之,可惜离得远,只看清他脸上的笑容,却看不清他眸底真正的情绪,不过二人朝夕相处,司马嵘对王述之十分了解,猜测他心里未必如面上那么洒脱惬意。
此刻的王述之的确有些心紧,司马嵘起初迟迟不肯接受他正是因为其皇子的身份,此时二人早已心意相通,他虽然相信司马嵘对自己的情意,可二人毕竟未过明路,如今面对世俗礼法的约束,他依然有些吃不准司马嵘的态度,怕他会向一众大臣妥协。
底下的大臣们偷眼望着龙椅上的人,一个个琢磨着心思,想着一定要让自己推荐的人选脱颖而出,可等了半晌都不见皇帝开口,再仔细瞧瞧,不由愕然:皇上您盯着丞相做什么啊?丞相都让您自己做主了!
大晋南迁后,历任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摆脱琅琊王氏的掌控,如今王述之都摆明态度表示对皇上的无条件支持了,多好的一个机会!可皇上他老人家却迟迟不开口,这可将大臣们愁死了。
王述之被司马嵘的沉默闹得心慌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不料司马嵘却忽然弯起唇角,脸上浮起极为浅淡的笑意。
底下正偷偷关注着他的大臣们惊呆了:自打这位皇帝还是皇子时的头一回露面,直至今日早朝之前,他就从没在人前露过笑脸,大臣们起初以为他是因曾经遭受冷遇而性子沉郁,后来又猜测他是为了维持天子的威严才不苟言笑,不论如何,没人料到会在这种时候突然看见皇帝展露笑颜,虽然那笑极为清浅。
看来……皇上很高兴啊!
可皇上看着王丞相笑又是什么意思呢?是丞相的话取悦了他?
底下的大臣们翘首以盼,似嗷嗷待哺的雏鸟,只等皇上一句话,随时做好以理服人以情动人打败对手获得皇帝首肯的准备。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司马嵘缓缓开口:“丞相言之有理,立后之事非同儿戏,朕还年轻,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当务之事还是整顿军务、丰盈国库,以待日后将胡贼逐出中原,收复我大123言情山。”
众大臣:“……不是在商议婚事么,怎么突然又说到打仗了?”
“皇上,驱逐胡贼与立后并无冲突啊!”一阵短暂的沉寂后,终于有人越众而出,很快引来其他人的附和,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再次热闹起来。
司马嵘淡淡道:“朕不立后。”
众人大惊,王述之则垂眼,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大臣们没料到自己说得口干舌燥,皇上却是个油盐不进的,目光四下转了转,猛然发现谢氏掌权者谢卓还没开口呢,不由将目光齐齐射向他。
司马嵘也跟着看向谢卓:“立后一事,不知谢大人有何见解?”
谢卓始终置身事外的模样,此时被他提名,忍不住嘴角微抽,又很快恢复从容之色:“皇上若不想立后,那就不立后罢。”
满堂哗然!
谢大人您这话说得怎么如此轻巧!谢大人您方才一直在打瞌睡吧!谢大人这可关系到您谢氏的血脉传承呐您走走心吧!
王述之也没料到谢卓会这么回答,似乎正在商议的不是当今皇帝立后的大事,而是他一个普通远方子侄的亲事,这可有可无又纵容的态度,简直惊掉一地的眼珠子。
谢卓面无波澜,心中却不停苦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皇上可早就说了,此事我若不听他的,他随时就可以扔下龙袍云游四海去,这皇帝爱谁做谁做。
虽然他有些怀疑司马嵘谋划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得到皇位,又怎么可能轻易说舍弃就舍弃,可他实在不敢冒险。再说如今谢家可就指望他呢,那安王虽然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但完全撑不住大局啊!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上已经有所承诺,会过继景王的儿子做储君,那还是谢家血脉嘛!从小好好教导,将来必成一代明君!谢家振兴有望呐!
当天夜里,司马嵘出了皇宫,留宿丞相府,临睡前突然疑惑道:“我怎么瞧着王亭看我那眼神有些不对劲?”
王述之装傻:“当真?我怎么没瞧出来?”
司马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到今日朝堂上的事,忍不住道:“我今日说不立后,只是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