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怒,将画摔在脚边:“这也叫密函?你们偷回来的时候将真的那封吃了不成?”
那名心腹完全不知他发的哪门子怒,只好躬身凑过去,刚瞥见一只王八的轮廓,就见那王八让太子一脚踩住,且狠狠碾压几下,变成一滩王八肉泥。
太子气恨不过,又将那王八图捡起来抖了抖,虽自己与王氏不对付,但对于王述之的画作还是见过不少的,便冷静下来仔细甄别,结果横看竖看都是王述之的手笔,心中恍然明白过来,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竟然中计了!”
消息很快在东宫的内侍宫女间偷偷传开,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始末,却不妨碍彼此说笑的兴致,众人不由纷纷好奇,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竟敢画一只王八送给太子殿下,简直是不要命了。
可此事本就是太子理亏,他哪怕气得着了火也只能跳水里自己将火灭了,哪里还敢声张,更何况自己丢脸至此,也不好意思说出去,就连母后那里都要瞒着,最后咬碎牙齿也只能和着血往肚子里咽,更别说取王述之的性命。
消息传到会稽郡,王述之大笑不止:“晏清,我真想看看太子怒火滔天却愣是撒不出气的那张脸,这王八还是你的主意,你可比我狠多了,哈哈哈哈!”
正笑得开怀时,外面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什么事这么高兴?”
王述之连忙起身,将一名眉目间有着山水气韵的中年女子迎了进来,含着笑亲切唤了一声:“母亲。”
司马嵘忙起身,抬袖拱手道:“见过夫人。”
王述之肖似其母,只不过王夫人的面容要柔和许多,虽然不再年轻,却气韵不减当年,脸上那对含笑的眸子清亮如一汪泉水,又隐含山陵的锐利,看似是个柔弱女子,却不敢令人小瞧半分。
她朝司马嵘看过来,微笑点了点头:“不必多礼,你伤还未好,快坐下歇息。”
她起初并未将司马嵘放在眼里,因着在她看来,既然效命于丞相幕府,替丞相挡刀便是应当的,不过后来见王述之对他极为照顾,心生疑惑,便找人问询,得知他原本是奴仆出身,这才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想着能让自己这个眼界极高的儿子如此相待,必定是有过人之处,连带着便对他客气起来,并嘱咐府中的大夫好生照看。
王述之扶着她在一旁坐下,笑道:“并无大事,不过是想起太子气得发绿的脸,觉得有趣罢了。”
王夫人听他将画王八的事说了一遍,口中斥一声“胡闹”,随即又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止了笑,拿帕子擦擦眼角,问道:“听说你要去拜见永康王?”
“是,待晏清伤再好一些便去。”
王夫人诧异地朝司马嵘看了一眼,见他神色疏淡,不由好笑:“永康王出了名的放荡,你若是要投其所好,带这么个不苟言笑的侍从过去恐怕不妥。”
司马嵘:“……”
王述之一愣,朝司马嵘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娘放心,晏清少年老成,不苟言笑那都是装的。”
司马嵘:“……”
王夫人板起面孔:“少给我插科打诨,娘在跟你说正经事。”
王述之忙敛了笑意,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娘去给你挑两名相貌姣好的女子,你带着她们一起去,要让永康王看出你与他脾气相投,才有机会与他真正接触。”
当今多数fēng_liú名士皆以携妓游玩为清雅之事,王述之虽心思在朝政上,对这些倒也了解,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还不简单,去大哥那里随便挑两个便是,不过晏清还是要带过去的。”
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下属来报:“丞相,义兴郡夏太守求见。”
王述之双眼微微眯起,轻轻一笑:“他还真来了!”说着便拂袖起身,“请他入正厅,我随后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