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善大师看向程知萱的时候,目光闪了闪,随后问道:“施主是自幼便在此地么?”
程知萱一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崔氏看她呆愣,便有些奇怪。程知萱自幼自然是跟在她身边长大,是她心尖上的人。因此,便推了推她道:“萱姐儿,大师在问你话,你在干什么?”
感觉到祖母言语的讶异,程知萱立刻回神,回道:“回大师的话,小女的确是一直在祖母身边长大。”
惠善大师皱了皱眉头,隐隐在她头顶看到了一丝黑气。因此说道:“你若是信我的话,自今日起就不要轻易动嗔念。百年之后,你自然功德圆满。只是,若是不依我的话,依旧如前尘之事一般,恐怕将来定然有你的苦楚。”
程知萱看向惠善大师的时候,唇角露出了一丝楚楚动人,惹人怜惜的笑容。“大师说的自然是对的,小女受教了。小女定当谨记大师的教诲,希望能够得到佛祖的垂怜。”
惠善大师听到她如此说,又看到她眼底的戾气,暗自摇头,等到她们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心中暗自忖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程知琬临走的时候,特意落后了半步,再次看向了惠善大师,忽然开口问道:“大师,您说人死了,会再次复生么?”
惠善大师目光连闪,随后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唇角带出一抹笑意,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当年的绝色。“女施主认为呢?女施主心中牵挂的事情,冥冥中早就注定了。只是希望女施主要守住本心,方能够将来逍遥于物外。”
“我不求脱离事外,只求家人永宁。”程知琬默默地说道。
崔氏三人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引路的妙通进来。“师父,宫里来了贵人,希望听您讲经。请您移步到小佛堂。她们在哪里等您。”
程知琬心中思忖,到底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呢?心中尽管这样想着,却还是跟其他的女尼到禅房休息。
走出了门,程知珊走到了她跟前,问道:“五姐姐,方才惠善大师让你进去,说了什么?”
程知琬摇了摇头,道:“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给祖母,三姐姐和我讲经来着。后来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程知萱却在一旁道:“五妹妹这么说,好像是故意隐瞒二姐姐和六妹妹似的。”
说着,目光轻轻地瞟了旁边有些闷闷不乐的程知琇。女孩里面数程知琇最是年长,也马上要及笄,随后就要嫁人。难得的亲自听经的机会,竟然让两个三房的女孩占了,实在是让她脸上难看。
程知琬记得,当年的程知琇是在簪花会里面,被永定侯家的远支亲戚相中了,成了盐课提举司从七品副提举的夫人,嫁到了泰州。她虽然远离京中,却也过的平平安安。一生无忧,倒不像是自己,虽然进了永嘉侯府,成了四房的夫人,到头来,竟然死于一杯毒酒。
因此说道:“我倒是没有胡说。三姐姐也一同跟祖母进去听经,不如三姐姐说说吧。”
她轻飘飘地一句话,将话题引到了程知萱身上。果然程知琇冷笑:“论起咱们姐妹里头,谁能比三妹妹更得到祖母的宠爱呢?方才惠善大师让祖母找人进去,祖母可是第一个挑的你。”
程知珊也点头,道:“是啊。其实这事情也不敢五姐姐的事。她并没有想去,若是祖母之前挑了二姐姐,说不定就没有三姐姐的份了。”
程知萱虽然对着程知琬有时候会是委曲求全,不过对于程知珊却犯不着一样卑躬屈膝。因此,淡淡地笑了,朝着她说道:“六妹妹,这么说,是在责怪祖母了?看我不告诉祖母去?”
程知珊听她这么说,立刻小脸煞白,朝她摆手道:“三姐姐,不要去。”
程知琇冷笑,“你三姐姐惯会欺负人的。你又不是今日才晓得。”
看到程知珊要哭了,程知琬却看向了程知萱,道:“你既然知道六妹妹,平日里最怕祖母了。你有何苦吓唬她?”
程知萱朝她甜甜一笑,道:“我是最喜欢五妹妹了。今儿是五妹妹求情了。我就不跟祖母说了。”
说着,亲热地挎着程知琬的胳膊,道:“五妹妹,不如我们两个到那边去说话,好不好?”
她笑意深达眼底,语气却不容违背。
程知琬看她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异状,心中也想着方才惠善大师的话,因此点头说道:“既然三姐姐有话,就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程知萱却道:“五妹妹,是怕姐姐会害你么?你不妨带着身边的丫头,不就得了?”
程知琬想着,在这佛教圣地,量她程知萱也没有什么胆子,敢在这里使坏。因此,点头跟她离开。
身后的程知琇拧紧了帕子,恼恨地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难道她们两个又和好了?
程知珊虽然年纪幼小,却也有些主意,因此说道:“二姐姐,三姐姐带着五姐姐走了。我们怎么办?”
程知琇没好气地说道:“哼,她们两个如今越发好了。看来是把咱们两个排挤出来了。”
程知珊眼珠一转,说道:“二姐姐,不如我们去听听她们说什么?好不好?”
禅房后面有一片林子,那里景致不错。远远地临着飞瀑,山半腰处半空踞着凉亭。凉亭八角,挺拔兀立,飞檐斗拱。瀑布飞流直下,喷烟吐雾,震耳欲聋。
程知萱挽着程知琬顺着山路的小径,来到了瀑布脚下。
两人的丫头都跟在了身边,程知琬倒是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