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虔来时,如携雷电,去时。却缈若云烟,所有人都傻眼了。
初始。老宋这帮人皆以为周道虔此来,是为薛向站脚助威的,定然会说些风雷赫赫的话,可哪知道周道虔压根儿就没提半个钱字,如同做了回游戏一般,就急匆匆走了,如此结果,太有颠覆性了,让老宋等人积攒的一肚子说词儿,却无地倾泻。
而薛老三却对周道虔如此行事很满意,周某人虽没有在讲座上威逼众人还钱,更没撂出狠话,但他能如约而来,便算帮了他薛老三的大忙。
毕竟,站在周道虔的角度,他没必要淌这趟浑水,试想,若是他周书记开了口,还是被老宋等人顶回去了,这该是何等尴尬,反之,即便是薛向最终也没要到钱,也算不得他周某人丢脸,作壁上观,才是上位者的最佳选择。
却说周道虔骤然离去,众人痴楞半晌,渐渐便起了窃窃私语,未几,讨论声如潮,随后,这帮人互相散了一圈烟,各自抓起公文包一夹,就兜头朝外行去,压根儿就没把依旧在后排就座的薛老三看在眼里。
老宋,老陈几人打头,刚行到门口,发现两条黑色制服的大汉,如铁塔一般,横在门前,阻住了去路。
众人整莫名其妙,薛老三终于慢慢悠悠地开腔了,“同志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咱们的普法学习班,才完成了第一课,远没到结束的时候,这么急匆匆地离去,这是想跷课啊!”
“薛助理,我厂里还有个会,我请假!”
早年做过民警的老宋,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当下,便婉辞相试,看能否脱身。
薛向呵呵一笑,说道:“同志们这个普法学习班,是我在行署专员办公会上接下的任务,我必须不折不扣的完成,普法是大事儿,方才周书记在讲座上,也已经指示过了,咱们基层企业领导干部,一定要有法律意识,一定要依法经营,开办这个讲座,就是要切实帮助同志们提高法律意识!既然行署和地委,都是这个意思,那这个普法学习班,就必须办下去,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旷课,因为在我看来,旷课就是法律意识淡薄,和拒绝法律约束的表现!”
图穷匕首见!
这会儿,众人谁还不知道问题大条了,谁都没想到此前还是吉娃娃的薛助理,转瞬就化作藏獒,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薛向,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这是绑架,是勒索,我要到地委告你!”
铁书记是老头子,老头子通常都好倚老卖老,薛向虽然官大他好几级,此刻,他急怒攻心,也就顾不得这些,直接喝骂开来。
薛向抽出一支烟叼上,“我就说嘛,这个普法学习班有必要开。看看,看看咱们的铁向红同志,连绑架,勒索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分明是把我薛向当了土匪强盗啊,按铁向红同志的说法,那参加我这土匪,强盗开办的讲座。并做了第一讲的周书记算什么?”
哗!
谁都知道铁书记方才失言了,可没想到薛向的反击竟这般犀利,直接搬出了周道虔,这下,谁还敢乱说,尽管姓薛的就是干的绑匪的活计,可偏生没人再敢明着骂土匪。
若是这帮人有后世的见识,此刻。保准得齐齐在心里叹上一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自行车厂的宋书记干笑两声,勉强缓和了气氛,说道:“薛助理,普法自然是大事儿,参加普法学习班。也是应该,漫说我们大小都是个领导,还管着百十人,就是普通百姓,也有参加普法教育的义务,我就想知道,薛助理所谓的普法学习班,到底有多少期?如果法律知识合格了,是否就不必参加学习班了?最后,到底学到了什么标准。才算合格!”
薛向深深看了老宋一眼。暗道,此人还真是心思缜密,转瞬就窥到了关键,好在他算计已久。绸缪妥当,自不会被老宋的问题难住。
便听他道:“第一。普法学习班不按多少期算,而按课时计算,至于多少课时,我也不清楚,有可能两天,有可能四天,也有可能一个月,甚至还可能一年;第二,的确,只要是法律知识合格了,就不必继续参加上课了,本来嘛,普及法律知识,才是咱们的根本目的,既然已经合格了,自然无须继续上课;
第三,南浔首长说,衡量咱们工作的得失标准,是人民群众满意与否,而我要说的是,衡量同志们的法律知识是否合格,自然也只有考试一途,凡是通过考试的,咱们就算合格。我打算在今天晚上,就开第一次考,既算是摸底考,也算择优考,本来嘛,我也希望通过这次考试,弄清大家的法律知识到底处于何种水平,为今后的备教,摸清方向,与此同时,为免自问法律知识过人的同志被误伤,所以,这第一次考试,能通过的,就可以不参加这普法学习班。而又考虑到同志们的工作性质,以及相信同志们的聪明才智和学习能力,我也不好太过耽误同志们的时间,因此,这考试就每两天举行一次,所以,我方才才会说,具体须要学习多少课时,我也不清楚,法律知识毕备的同志也许今晚就可以走,而聪明的同志,也许后天就走了……”
“狠,狠,狠,损,损,损……”
薛向话音落定,这六字真言,便齐齐显现众人心头,勃勃呼,直冲天际,郁郁呼,遍塞苍冥。
一边的戴裕彬也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家首长的领导艺术,竟然如此鬼斧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