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晚上真冷。
库洛洛一个人半夜吹着风,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往前半小时,他还在房间里抱着他想了很久的那个人,吻上了她的脸颊和嘴唇。女性肌肤的触感总是细腻柔软的,但是雪莱身上冷淡又温暖的味道环绕在他身边,让他觉得特别愉快。
一种说不清楚的愉快。
他很谨慎地把握着流程,最终已经把雪莱抱到床上了。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呢。
嗯,他把纹身露了出来。
在他右手上臂处的那只蜘蛛纹身在长袖内忽隐忽现,就刚好被雪莱看到了。刚刚还在哭唧唧的蛇少女昂地一声把他推开,一个人抱着被子抖抖抖了好几下,才说她好像看到蜘蛛了。
接下来就是库洛洛反省自己的地方。
他笑了。
无论他后来怎么保证他不是在嘲笑她,已经气急败坏的黑发姑娘拿着枕头直接把他打出了他的房间——就算他道歉也不开门。年轻的男人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的人也没有要开门放他进去的样子。
越是重要的时刻越应该谨言慎行,冷静自持才是。
他这么总结经验。
在露台站了一会儿,库洛洛觉得火气差不多下去了,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雪莱已经意料之内地走了——还顺走了他一本书,说得是抑郁的机制和缓解的方法。
他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本想擦干头发,想了想又把毛巾放下了。
黑发男人闭着眼睛,感官敏锐地捕捉着空气里另一个人的味道。
那股有点甜美的香调从鼻腔被吸进身体,弥漫在了每一个肺泡中,再慢慢地扩散。
最近一直在紧绷的神经也有些舒缓,连带着有些疲倦的大脑也一起放松了。
他用手捂住了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但雪莱还是很不开心。
她连早餐都吃得很不开心,就算食堂阿姨给了她两个鸡蛋和四片带黄油和草莓酱的面包。
“你还没吃饱啊。”
帕里斯通觉得雪莱神鬼勿近,还是凑上去说了一句:“太胖了嫁不出去。”
“你这种人都畅想未来有亲卫队了,我怎么会嫁不出去。”雪莱怼了回去:“今天你巡街你不知道吗?还不快去!”
帕里斯通扁扁嘴,吐吐舌尖就跑了。
库洛洛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端着红茶很平静地喝。
今天所长不在,据说是去揍敌客家看小孩儿去了。先不提为什么所长擅离职守还能去揍敌客家,雪莱整个人反正是很不高兴。
库洛洛喝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去给雪莱弄了杯热牛奶。
“按时喝。”他说。
雪莱不情不愿地喝了。
昨天她顺走的那本书里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库洛洛最近一直把药放在饮料里——由于抑郁症患者,雪莱总是不那么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对于求生行为的抵触和一部分人的讳疾忌医,会在治疗过程中抗拒按时吃药。而定时通过补充水分等小伎俩,在能顺利释放药效的同时,增加一点患者家属与患者的亲密度。
当然,在大部分案例中,也只能增加那么一点点,而且极有可能造成患者心理更大的内疚与挫折感。
雪莱垂下眼帘,喝了一半牛奶。
她在想她为什么之前会……变成那样。
她或许有一段时期的低谷——她依旧不认为自己算是抑郁,但按照书上来讲,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巨大的失败,甚至让她有自己很糟糕、跳下悬崖也不错这种念头。
库洛洛敲了两下杯壁:“要喝完。”
烦死了。
蛇少女将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把餐盘归位后一个人跑了出去。她在景区旁边的树上找了个茂密又粗重的树杈,往上面一靠便晒起了太阳。
帕里斯通巡街的时候还路过了这里,鄙视了一番雪莱的懒惰。
“哦对了,刚刚有你一封信。”
他站在树下面,把信往树上递:“从友客鑫寄来的。”
雪莱垂下胳膊接过来,看了一眼字迹:“啧。”
“怎么了?”
“金那个王八蛋的字,难看到一定程度了。”雪莱撕开信封:“嗯……有人病了。”
李斯特似乎玩单机游戏拉伤了大拇指,入院手术去了——整个游戏至此失去了程序猿,开发陷入了停工状态。金说自己要带着凯特去特训一下,保证凯特能在下次猎人考试中拿到证,至于其他人都该干嘛干嘛去。
包括她。
可我该干什么啊。
雪莱晒太阳晒到了中午,被库洛洛精准地找到并叫回去吃药。蛇少女跳到了库洛洛的左边,很明显避开了他的右手臂。
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落在库洛洛眼里,还是带起了他的一点笑意。
“好了。”他清清嗓子,解开袖口的扣子,把袖子往上拉:“已经没有了。”
雪莱勉勉强强地扫了一眼,然后一愣。
真的没有了。
“这个东西本身也是因为跟雪莱有点关系才弄上去的,雪莱不喜欢就去掉好了。”年轻男人收回了手臂,之前纹身的地方还有些泛红:“现在可以不用像看脏东西一样看我了吗?”
雪莱咳了一下。
哼。
午饭后,雪莱跟所长说了一下游戏又跳票的事情,而所长一点都不意外金能干出这种事。老头子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接着聊起了揍敌客家小包子的事情。
“那个孩子以后不得了啊。”
他随口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