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前路茫茫,石缝尽头的光亮对阿翎来说,似是永远都到不了,她只觉得双腿一片酸麻,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滴答……滴答……滴答……”
隐隐可听见水声叮叮作响,阿翎脸色一沉,连忙将背上的子鸢放了下来,焦急地检视着子鸢的肩伤——
视线昏暗,阿翎几乎是贴近了子鸢,才能够看得分明。
那块汗巾虽然已经沁红,紧压伤口处,阿翎轻轻地用指腹摸过,指腹却没有沾到任何腥热的液体,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那些叮咚作响声并非是子鸢滴血的声音。
“嗡——”
那只皇蛊依旧在阿翎鬓间缠绕,却不似方才离阿翎那么近。
阿翎这才发现,那些阴魂不散的骨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现在只剩下那只皇蛊还在缠绕不休。
阿翎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几乎五个指头都被这只皇蛊给咬过,如今上面满布血丝,肿肿地让人觉得害怕。
“臭丫头,醒醒,我可是从来不伺候谁的,这剩下的路,该你自己走了。”阿翎无力地坐倒在地,推了推依旧一动不动的子鸢,“别装睡啊,你说过的,不管这个噩梦再可怕,也至少还有你这个猪头的……”声音微微一酸,阿翎伸出了手去,搓揉着子鸢冰凉的双手,不时呵了几口热气,想让子鸢的双手温暖起来,“祁子鸢,你听见没有,醒过来,醒醒!”
“咔嚓!”
突然响起一声碎石之声,阿翎警惕地循声瞧去。
石缝尽头,一盏橘色灯笼立在那儿,淡淡的光晕依稀衬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容,那人宛若黄泉三生桥上的孟婆,正等着她们走过去,忘却今生。
阿翎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护住了子鸢,“你别过来!”
“咻!”
只见那老婆婆猝然从袖中放出一支金针,金针落处并不是阿翎与子鸢,而是阿翎附近的那只皇蛊。
飞舞的皇蛊被金针贯胸刺过,钉死在了石壁上。
老婆婆极为缓慢地提灯走过来,身上淡淡带着一丝药香味儿,只见她提灯眯眼,瞧了一眼阿翎又瞧了一眼子鸢,眸底满是惊愕,“你们竟能活着走到这里,啧啧,真是奇怪,奇怪啊。”
阿翎一时分不清这老婆婆究竟是敌是友,便不去接任何话。
只见老婆婆弯腰俯身,伸出手去,似是要去触摸子鸢。
阿翎连忙伸手,想要推开老婆婆的手,不让她轻易触碰子鸢,生怕她会对子鸢下手,“不许动她!”
老婆婆猝然抓住了阿翎的左手,瞧清楚了阿翎左手的肿胀,脸色一沉,急问道:“姑娘,你不要你的手了么?蛊毒若是入了经脉太深,你可只有死路一条啊!”说着,便将阿翎扯了起来,“走,跟我回去,还来得及救你。”
“不!放开我!”阿翎挣扎开了老婆婆的手,吃力地将子鸢抱在怀中,“我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小子已经没了半条命了……”
“她必须活着!”阿翎笃定地摇头,眸底泪光闪烁,她硬生生地憋在眼眶里,不让泪水流下一滴,“你若可以救我,就肯定能救她,是不是?”
老婆婆冷笑道:“你这姑娘可真是得寸进尺啊!救你,是我见不得你死于蛊毒之下,你若不领情,我还不想救呢!”
“慢!”阿翎瞧这老婆婆转身欲走,突然喝住了老婆婆。
老婆婆愕了一下,定定看着阿翎,“怎的,现在想要求我救你了?”
只见阿翎突然跪在了地上,颤声道:“我这一生,从未求过谁,现在我求你,求求婆婆,救救她!”
“救他?”老婆婆颇为惊愕,凉凉地笑道,“我没有听错,你要我救他,而不是你?”
阿翎重重点头,嘴角虽然含笑,可眸中却没有一丝的暖意,“救她!”
“这世间男儿,多是负心薄情之辈,你这个小姑娘如此为他付出,他日这小子若是负了你,你今日的牺牲岂不是白费?”老婆婆摇头轻笑,言语之间,尽是沧桑。
阿翎只是凉凉地一笑,却说得坦荡,“我从来都不稀罕她用心待我,我只是见不得她死。”
“好一句见不得他死!”老婆婆嘲然一笑,提灯背过了身去,冷冷道,“我这一生最见不得你这样痴心一片的蠢女人,你要我救他,可以!你若能背着他一路跪到这石缝尽头,我就救他!”
“你……”
“我只是要你明白,这样傻傻的付出,他日的路就如今日你跪走的这条路一样,痛而不易!”说完,老婆婆叹了一声,“你若后悔,还来得及。”
“一言为定!”阿翎倔强地将子鸢背好,再次跪了下去。
石缝小道上,满是零碎的石子,这一跪下,远比方才跪下求这老婆婆还要痛十分。
阿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咬牙望着石缝尽头,艰难地挪动起双膝来。
“傻姑娘!”老婆婆恨声摆袖,转身缓慢地朝着石缝尽头走去,“我倒要看看,你可以撑多久!”
“只怕会让婆婆你……失望了……”阿翎嘴角噙起一丝强笑,她微微侧脸,瞧了一眼子鸢,“祁子鸢,我没有放弃救你,你也不许放弃自己的性命,可听见了?”
子鸢还是纹丝不动,宛若从此就不会醒来。
阿翎将子鸢的双臂紧紧环住了自己,几乎是拖着子鸢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挪动,来自双膝的阵阵钻痛让她才走出三步,便疼白了脸。
“傻姑娘,莫要逞强。”老婆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