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袁耀宗深夜带兵包围锦衣卫都指挥使高湛的府邸,锦衣卫副指挥使带领上百名锦衣卫端了礼部尚书祝令仪的老窝,还在他府里抓到了上峰高湛。
这样的奇闻轶事,任谁听了都是一头雾水,只觉得来传消息的人肯定是听错了。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刘小挚与栊晴还在街上溜达,二人手里各自捧了一只酥黄的烤山鸡,听到消息时,他们立刻非常有默契的去了高府所在的青板街。
那里大门大敞,火把连天,一副抄家的架势。
栊晴山鸡一扔,抄起袖子就要冲进去,却被刘小挚死死摁住:“你不要轻举妄动,要先回去告诉荨姐姐才是,你忘了她跟你交代过的话了,你不听话,荨姐姐会把你送回苏州的。你现在贸贸然的进去,万一被官府发现,会连累荨姐姐的,你要害死荨姐姐么?”
“可是霓姐姐在里头”,栊晴不吐不快,但也觉得刘小挚的话很有道理,旋即脚下生风,身子一闪,就扔下刘小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刘小挚愣了愣,也飞快的朝梅府奔去。
栊晴一刻不停的冲到了栖雪居,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差点掉下巴。
烧得暖暖的屋子里,舞青霓正闲闲的歪在梅花迎枕上嗑瓜子,梅荨则立在书案后头,执笔躬身写着什么。
“你来的正好,我正闲得无聊呢,你快过来给姐姐跳支舞”,舞青霓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朝门口的栊晴打招呼。
“霓姐姐,你怎么不在高府啊?”栊晴一面走进屋子,一面疑惑道,
“你荨姐姐今儿早上天还未亮就急脚鬼似得催着我离开高府了,不过,我瞧着天也快亮了,索性去了缃山上看日出,后来又去了慧济寺给你的荨姐姐捎了一大瓶竹叶上的积雪回来,我午中回来的时候,你俩都不在,我就去厢房里睡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你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舞青霓把玩着手里的雪青纱绢,戏谑道,“你也用不着把眼睛瞪得那么大吧,你跟在你荨姐姐身边这么久,还不知道她是个妖怪么?”
栊晴板起脸:“姐姐不是妖怪。”
“她就是妖怪,还是吃人脑子的妖怪”,舞青霓笑望了梅荨一眼,“不然,她怎么能未卜先知呢,不过,她还是算差了时辰,我本以为,我一离开高府,高府就会被人包围,没想到却让我等了那么久,怪没意思的”,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高府会被人围啊,连高湛自己都不知道,哎呀,又是一头”,她指了指栊晴,又指了指气喘吁吁刚刚跑到门口,表情跟栊晴一样呆滞的刘小挚,伸出三根葱白的手指,“总共三头。”
梅荨却仍低首敛容写着信,片刻后,她搁下手中的狼毫,将笺纸折成长条交到栊晴手里:“亲手交给沂王。”
舞青霓手肘在迎枕上一按,借力腾起身子,瞬间夺走了栊晴正要拿到手上的纸条,歪倚在一旁的落地花罩上,悠悠的展开,慢慢的扫视一遍,然后塞到栊晴手里,懒懒道:“去吧。”
栊晴收好信笺,转身出去了。
“荨姐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刘小挚太过困惑而显得有些苦恼。
“某些人啊,就是不知道知恩图报,我救了人家性命还被骂作妖怪,早知道就不搭救了”,梅荨耸了耸肩,故作一副好心没好报的样子,坐到了暖榻上,指了指舞青霓,“四头。”
舞青霓盈盈走到暖榻前,“嗤”的一声笑,很大度地道:“好啊,那你就给我们这四头好好讲解一下吧。”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昨晚池枢去满庭芳的事了么”,梅荨执起雕漆炕几上的茶盅,却轻盈盈的,不用揭开也知道,一定又是空的,她失望的搁了回去。
“蔺大哥说你晚上不能喝茶”,刘小挚插了一句。
“所以他会去调查我的身份?”舞青霓拈了一粒瓜子塞到嘴里,声音有些含糊,“那他为什么不一得到消息就去高府抓我啊,他不怕我跑么?”
“他当然怕你跑,所以一出教坊司,在高湛派去盯梢的人还未回报之前,他就已经先派人盯住高府了,不过,我是在他一出满庭芳的时候就给你递了消息,所以监视你的人就看不到你出高府大门了,他们一直以为你还在里头没有出来,而高湛在得到确凿证据之前,是不敢轻而易举的去高府抓捕你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这会子有证据咯?”
“方才黄迁已经被抓了,他还未进诏狱就全招了”,梅荨朝刘小挚挑了挑眉,然后朝炕几上的茶盅觑了一眼,示意他瞒着蔺勖,偷偷去给她斟碗茶。
刘小挚很为难。
“黄迁是知道我身份的”,舞青霓面上的表情微敛,“我入教坊司那年是十五岁,一去便是花魁,再加上我的霓裳羽衣舞,三年来,他日进斗金,不过我也没那么蠢,尽帮他赚银子,我扣下来的,比他睁得还要多,所以我便花了所以的积蓄——四万六千三百两银子替自己赎了身,还向她要走了七羽,他当时坚决不同意,我便又跟他定了一份协议,说去他的私人坊子沁春园,将他的坊子壮大为京城第一坊,所有的钱财五五分账,他便动心了,之后,我使了个手段,逼他将坊子卖给了我。”
“可是池枢为什么不直接到教坊司查探你的资料,还要大老远的跑去找黄迁干嘛?他这不是舍近求远么?”刘小挚眨巴着眼睛。
“黄迁私自把我转移出教坊司,那是要冒杀头的死罪的,不用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