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因知道宝钗不想叫自己去凑热闹才留着住的,早上便叫雪雁“看看屋里有什么事,午饭时你再过来”。
雪雁笑嘻嘻去了,黛玉这里就分外懒怠,宝钗醒了推她起来,她就趴在宝钗身上放赖,天光大亮,照得宝钗本就白皙的脖颈越发雪也似的亮噌噌一片,又有一股馥郁香气,直冲冲的自那片雪肌上升涌,黛玉整个人被拢在这独属于宝钗的气息里,犹如身处迷雾,神魂飘荡,那手不知不觉就摸上去,不明不白就解了人家的衣带,不清不楚地就蹭到那点诱人景致上去了。
宝钗一把把她拍开,低声道:“大天白日的,丫鬟们都在外面呢!”
黛玉道:“好姐姐,我难受呢。”
宝钗只当她撒娇,道:“难受也忍着。”自己起身穿衣,回头叫黛玉,却见她当真缩着身子钻在被子里,忙折回去瞧一眼,脸上有些发热,慌得道:“我叫你睡在里面你不肯,昨儿是不是又悄悄起夜了?”
黛玉道:“我并没有,不然姐姐问莺儿。”
宝钗看莺儿,莺儿果然说没有:“林姑娘昨夜睡得熟,连被子也不曾翻弄一下。”
宝钗只得先把黛玉裹住,叫人去请大夫,黛玉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道:“没什么大事,你别惊动人了。”
宝钗道:“你的身子有点动静就是大事,我叫人从这边来去,不惊动那边。”说着已经叫人派车,让青雀亲自去一趟,青雀也是熟惯了的,不多时请了个常给黛玉看的李大夫,从角门进来,替黛玉把了一会,却和宝钗道:“姑娘这是喜事,不是病,只是他素来弱些,这几日恐怕要遭点罪,以后慢慢的就好了。”
宝钗一听就明白,谢过大夫,叫小丫头剪了一大块银子做酬劳,又叫青雀亲送出去,转身回去看黛玉——黛玉缩在被子里,见了宝钗回来还笑她:“我真没什么大病,若有,你前...你还能不知么?”
宝钗道:“亏得请了大夫,提前知晓,不然看你一会怎么哭!”
黛玉被她一吓,猛然拥着被子坐起来,道:“什么?”
宝钗故意逗她,道:“你脱了衣裳,我就告诉你。”
黛玉胀红了脸,嗔道:“谁早上说的大白天什么什么的,这会自己倒打自己的嘴巴不成?”口虽如此,眼睛四下一溜,未免思忖倘若宝钗当真想要,那么让莺儿青雀在外守着,自己两人在被子里稍稍温存一下倒也可以,宝钗见她模样就知她想的什么,先是好笑,渐而一颗心怦怦地跳动起来——黛玉从今而后就是大姑娘了!
黛玉见宝钗又站着出神,从里面站起来道:“好端端的,你又发什么呆?莫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宝钗被她打断思绪,脱口道:“我想你快起来,把亵裤脱了。”话一出口,连黛玉并是一怔,黛玉马上反应过来,不想宝钗竟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恼得叫了一声,又臊得钻进被子里去,红了脸又红了眼圈,立刻要气得哭。
紫鹃见两人说不到一起,从旁笑道:“正是要叫姑娘脱衣裳瞧瞧呢——姑娘喜事来了,要脱了看看,若是脏了,也不好穿了。”
黛玉方明白宝钗的意思,慢慢咬住嘴唇,从被子里放条缝出来看她,宝钗既恼自己出言无状,又见把黛玉惹得要哭,忙道:“是我不当心,我先避出去,紫鹃替你姑娘看看。”一抬脚飞快出去,又催着各处要红糖要热水,又派人去取黛玉的衣裳并月事带,又叫人四处报信,把梨香院闹了个鸡飞狗跳。
里面黛玉红着脸慢慢解开小衣,叫紫鹃看了,却是将至未至之时,还未有显迹,因她年纪还小,阖府都不曾想这么早就到了的,竟都没准备,黛玉也只通皮毛,紫鹃想了一回,还是请宝钗进来,让她和黛玉讲。谁知宝钗害臊,反托了薛姨妈。
把个薛姨妈笑道:“你又不是没经过,怎么这时候到怕羞了?”边笑边进来,慢慢与黛玉说一遍,黛玉红着脸听了,一抬头时候看见宝钗立在窗外向里看,两人一个对眼,宝钗就扭头跑了,黛玉扑在薛姨妈怀里,薛姨妈搂着她笑道:“我的儿,别怕,每个姑娘都有这么一遭的。”
黛玉想起宝钗的眼神,就觉分外羞涩,不好和薛姨妈说,只点头而已。因下腹渐渐更痛,一张小脸也青白起来,薛姨妈见了马上要叫人,宝钗已经一掀帘子进来,手里一个雕花小暖炉,用木架子套着,外面还罩着一层锦绣香囊。
宝钗面无表情,把暖炉向黛玉一递,道:“捂着肚子。”
黛玉依言,果然就好些了,青雀又捧来许多东西,宝钗指着道:“药喝了,人躺着。”
黛玉在薛姨妈面前,不大好过分亲热,就乖乖喝了药,薛姨妈看见月事带,笑着站起来道:“你既想的周到,我就不在这里看了,免得她年纪小的人害臊。”
黛玉听不明白,躺在那转着眼睛看宝钗。宝钗倒又红了脸,从丫鬟手里拿过东西,望黛玉身上一扔,道:“紫鹃教你姑娘穿上。”马上要走,被黛玉叫住,黛玉拿一双颦颦大眼看她,唤一声宝姐姐,声气娇弱,全无以往牙尖嘴利的气势。
宝钗看她,黛玉就把被子一捏,可怜巴巴的道:“姐姐是嫌我秽气,所以我这样大事,你也不留下来陪陪我么?”
宝钗道:“我是怕你害臊,你若不怕,我留下来又怎地?”
黛玉把头一低,咬着唇羞涩地笑道:“我不怕,姐姐陪我罢。”
宝钗只得站住,看紫鹃扶起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