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面‘色’稍霁,却不依不饶道:“你若真如你自己说的这么妒忌,做什么又说那主意好?”
宝钗苦笑道:“这主意的确是我们现在能想出的最好的法子了不是么?”
黛‘玉’立时大怒,正要拨开宝钗的手,宝钗忙道:“黛儿,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在意的其实不是这主意好坏,而是我待你的心意,我若是不赞同这法子,只怕你自己还要来和我辩,‘逼’着我去做呢!可是我一口答应了,你又觉得我心里没你,遇见这么些事也不嫉妒,不难过,甚至怀疑我为了你的前程,要成全你们两的好事,对不对?”
黛‘玉’被她猜中心事,又羞又恼,呸了一声,恨恨道:“我哪里将你想得那么体贴!依我看你分明是为了你自己,你怕被人家发现我两的事,带累了你和你家!”
宝钗轻轻一笑,并不多辩,只道:“你刚说的时候,我何止是嫉妒!那一时我简直恨不能要拿把剪子去把宝‘玉’剪了才好。可是你在身边,我就觉得心定了许多,静下来一想,我们的当务之急,并不是你和我的去处,而是——贾府。”
黛‘玉’悚然而惊。
宝钗叹道:“你说我自‘私’,我的确是自‘私’,自重生以来,我虽想着改变,也知道树倒猢狲散的道理,然而毕竟心存着些侥幸,对贾府的事不如你我家里上心。近些日子,你父亲的身子好些,我哥哥的境遇也好多了,我就越发疏懒了,一心只想着顾着我家和你不被牵连,存些钱财,日后再接济贾府姐妹们一二,就算仁至义尽了,可是今日被你和紫鹃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之前想的,都错了,我们两如果想要过得好,不仅仅是不被贾府牵连,不仅仅是尽量接济宝‘玉’和众姐妹,而是一定要保住贾府。”
黛‘玉’扭身看她,宝钗让她侧身坐在自己‘腿’上,一手轻轻梳理她的长发,一手握住了她的手:“其实假若能找到合适的人,不拘是谁,你只要嫁了他,再设法叫他外放,我们两都大可去关起‘门’来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黛‘玉’已经懂了:“可是合适的人难找。”
宝钗笑着点头,道:“你我认识的男子本就有限,能甘心受我们使唤的更少,能甘心受我们使唤、还能读书谋功名、还能被长辈们看得入眼的就更少了。选来选去,竟是只有宝‘玉’。而且我们这样的谋划,找的人太差了,办不成此事,找的人太好了,日后万一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就算他容得下我们,只怕他的上下僚属、同年、亲朋都容不下我们,最好是略有才华又无心功名之人,一辈子在府县上打转的职位,那是最合适的了,这么看来,宝‘玉’的‘性’子,也是最好的,只是保他平安喜乐与保他的功名利禄,是完全不一样的事,前者我们只需要旁敲侧击,劝宝‘玉’稍稍上进、劝众姐妹们稍做谋划,日后贾府败落的时候能留一点子体面即可,后者…”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黛‘玉’也不消她说下去,只回握住她的手道:“所以你后来都在想这些事么?这些事牵涉朝堂,未必是我们两个弱‘女’子能做到的,成了,是喜,不成,那也是命,况且这些牵连又这么大,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你不要急。”
宝钗微笑道:“我不是急,我只是…有些担心。”
黛‘玉’问:“担心什么?”
宝钗便又抱紧她,在她耳边道:“担心你。”
黛‘玉’失笑道:“我至多不过一个孤‘女’,家里又是几代清白的,贾府再败落,左不过我失去靠山,不当官家小姐罢了,又不少我吃,又不少我穿,你担心什么?”
宝钗把她手一握,道:“你方才担心我什么,我也在担心你什么,不然,我为何要故作笑容,引得你猜疑呢?”
黛‘玉’恍然,啐了一口道:“我就说你怎么一会子工夫脸变得这么快,果然是故意试我!罢罢罢,你既这么不信我,我晚上也不住你这了,我依旧回我那里去,以后也不来了!”一面说,一面扬声叫紫鹃“抱着东西回去”。
宝钗听紫鹃在外已经要走了,忙搂住黛‘玉’心肝儿‘肉’地叫个不停,又是道歉,又是求饶,又是讨好,好容易把黛‘玉’安置住,又急叫莺儿“拿好酒好菜招待你紫鹃姐姐,西屋大‘床’铺好了,晚上你们睡那去,不用守夜了,你们辛苦这么些时候,也该好生歇一晚”,其忙碌之态,把黛‘玉’看得又是笑,又是恨,掐着她腰道:“你是不是算准我‘性’子急,所以特地叫人铺陈好了等我来呢?”
宝钗捉住她手道:“我若算得那么准,早就省了多少事了,何必又劳你多红了这么一回眼圈呢!”
黛‘玉’假意又甩一回,早被宝钗拉着倒向‘床’上,两人面对面歪着,一个对眼,黛‘玉’忽然就脸红起来,把手收回来,轻声道:“不早了,睡吧。”
宝钗却凑得近些,道:“早些时候,你说你想给我,我那时不敢要,现在…不,我是说要是这事成了,你…能先给我么?”
黛‘玉’身子一震,没有答话,宝钗以为她不高兴了,忙忙地解释道:“我…我并不是猜疑你和他…我也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得不到名分…”她情急之下,一时有些语无伦次,黛‘玉’却握住她的手,红着脸,一字一句坚定地道:“我现在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