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见他手上一个小鬼,吓得脸色青白,连忙道:“这不是我的。”
不叫还好,一叫众人越发往这里看了,见了薛蟠手里拿着的东西,个个都呆住,贾琏离得近,伸手抢过那纸捏的小鬼一看,一怔,立时咬牙切齿地扑上来,抓着他道:“黑心肝的下流种子!你嫂子素日待你如何?你竟这么咒她!”
贾政忙呵止他,又问贾环:“到底怎么回事?”
贾赦道:“还能怎么回事,就是这黑心肝的畜生要咒死他哥哥嫂子呢!”
赵姨娘见势不好,回身要溜走,黛玉叫道:“姨娘走什么!”伸手拉住她,赵姨娘急忙要走,推了黛玉一把,推得黛玉向外一倒,被薛蟠扶住了,贾母早喝令外头人把她抓住,她的两个婆子并一个小丫头、王夫人屋里的彩霞又都被黛玉、宝钗的丫头们围住,拖到里面去搜了一次身,什么也没有,黛玉道:“怕是在屋子里也说不定。”
贾母便让李纨带人过去,不多时回来,说找到了三个纸人,上面分别是凤姐、宝玉、宝钗的生辰八字,薛蟠看一眼笑道:“这再不用说,一定是姓马的婆子在作怪了!前几天这婆子在林姑父家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做些什么,我叫了她一声,她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却落了个包袱,里面有纸人闷香,我正要去报官呢!家里小厮说她常在姨父家里走的,所以一时还没去,不想竟作法作到这里来了!”
莺儿也道:“那日我看马奶奶和姨奶奶在一起说了半日的话,就是为了这个!我说姨奶奶怎么巴巴儿地到我们这里来问我们姑娘的生辰八字来了,原来是不安好心!”
贾母、贾赦、邢夫人、王夫人听得都大怒,贾琏扭住贾环,贾赦急眉赤眼的道:“我这就叫人去她家查抄!”
薛蟠止住他道:“大老爷还是要叫官府来办才好,小侄这就派人去报官。”
贾赦冷笑道:“拿我的帖子!去京兆尹各处都报了!”又叫人:“先去那婆子家里守着,不要叫她跑了!”
赵姨娘、贾环见状,早已整个人都软在地上,贾环忽然指着赵姨娘道:“不是我,都是她,都是她的主意,我本来还劝她来的,毕竟是一家兄弟,我如何做得下这样事情!”一边说,一边挣开贾琏,抱住贾政的大腿只是哭。
贾政已是气得发抖,只是一时还未敢下定论,便一声不吭,也不回应,也不说话。
贾赦上前将他扯开,叫了四五个婆子把他捆住架出去,又叫贾琏去寻那马道婆,贾琏早急忙上火地应下,一路出去了。
那外面林之孝赖大赖二几个匆匆出去,贾琏另带一队人去寻马道婆,到了她家,果然见她正在作法,当场拿了,又从她家抄出好些泥塑的几个草人,有的头戴脑箍,有的胸穿钉子,项上拴着锁子。柜子里有无数纸人,底下几篇小账,上面记着某家应验过,应找银若干,那最下面一行上赫然有凤姐、宝玉二人的名字,笔迹最新,里头还夹着赵姨娘按的手印。贾琏想了一想,终究是连前面记着相熟几家阴私的也撕下来,把剩下的东西交给家仆,叫他们夹着马道婆直往官府而去,自己一路骑马又回来,这时凤姐与宝玉已经悠悠醒转,那贾母等见此,早已确信此事,等贾琏带了东西回去,悄悄给贾母、贾赦、贾政一看,越发确信无疑,只不知宝钗是如何带在里面的,又去把贾环两个分开一审,问出自己做纸人等情节,顿时哭笑不得,贾母因见宝玉、凤姐好了,还有心情笑道:“怨不得宝丫头与他两个症状不一呢,敢是他们自己占的便宜!”
贾赦道:“这等无知愚妇,连这杀人的小便宜都要占,可恨!可恨!”
贾政早气得面色发紫,怔了半晌,连声喝道:“把那逆子捆来,我要打死他!”
外头家仆们见传贾环,不敢怠慢,果然就去押了贾环来,贾政喝令着一顿狠敲,打得奄奄一息,贾赦、贾琏、贾珍、薛蟠皆在场,无一人相劝,贾珍倒拿出族长的架子,喝令叫贾环去祠堂门口跪着,春日早晚,到底还有些寒意,贾环跪了一宿,扶回屋中,早昏昏沉沉,比宝玉前时还要虚弱,进的气少,出的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