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但长安也确实对孙道文和赵夫人定下的这门亲事心存疑虑,阿芷铁了心要先去见一见栾鉴鸿,她倒觉得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出了得闲楼,长安登上柳府的马车,余下几人也各有府上家丁驾车来接。长安由玉芽扶着,躬身进车厢之前,回过头来一笑:“文彬公子,这几日还麻烦你屈就在丁府,不要四处乱跑了。”
“你放心就是,”孙芷才说了半句话,就被身旁的丁翎容一掐,这才想到自己扮了男装,匆匆地又补了个抱拳礼。
真是不让人省心,长安摇了摇头进了车厢内。
饱暖便会思困,坐在车厢中颠簸了一会就有些昏昏沉沉起来。绿衣将车上备好的薄锦被取出来给她盖上:“小姐且睡一会子罢,睡醒了就到了。”
是啊,睡醒了就能见到父亲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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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内,颜氏正亲自给刚刚午休起来的柳长宗穿衣戴帽,脸上笑意盈盈:“阿修,今日阿姐回府,你开不开心?”
柳长宗如今五岁,生的眉清目秀,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分外有神,两扇浓密的睫毛像两只小蝴蝶上下扑闪着。
“今年守岁的时候阿姐答应了阿修,要早些回府的。”阿修拍着两只小手道:“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阿姐呢。”
颜氏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宠溺地笑:“怎么,祖父亲自给你启蒙,你反倒有问题专程留着要问阿姐?”
“我,我……”柳长宗低下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凑近了颜氏的耳朵小声道:“您别告诉阿爹,这是我和阿姐的小秘密。阿姐教的东西和祖父教的不一样。”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眉头也皱着,生怕颜氏再盘问他什么。
“好好好,娘不问就是了。”颜氏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小小年纪的,可别学你父亲和祖父。皱眉头可不好看。”
“阿修才不会不好看。阿姐说了,阿修是全京城最最标致的小童子……”柳长宗将嘴撅的老高。
颜氏回头冲桂嬷嬷笑道:“这几年长安统共没回来几次,阿修却与她最亲。这真真是缘分。”
桂嬷嬷道:“到底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姐弟,这血脉亲情是天生的,哪是旁人能动摇的?”
颜氏心里也大是安慰。长安进宫这五年,她每日的心都是悬在空中落不下来的。又是担心长安在宫里受人欺压。又是担心她触怒了九公主,恨不能自己也飞进宫中去陪着她。
皇后娘娘虽然一向对柳府较为优待。但颜氏也不好常常进宫,就只能每日焚香祷告,祝祷长安平安。
另一方面,柳府中多了个柳微然。颜氏也少不得要分出心力来应付。她既怕柳微然对阿修不利,又担心柳微然使出什么手段来笼络阿修,使他们姐弟离心。
万幸。柳微然虽然一直想要讨好阿修,但不知何故。阿修却是万般地不喜这个“二姐”,就只黏着长安一人。
旁人问他,他便皱着小鼻子答道:“二姐姐虽然说话轻轻的,但是也假假的,阿修不喜欢。阿姐回来的少,但是每次她抱起阿修的时候,都是暖暖的,阿修喜欢。”
颜氏为柳长宗整好了衣服,又穿上罗帛虎头鞋,牵着他的小手走了出来。
一出清潭院,迎面便碰上了柳微然。
柳微然穿的是锦绣缎坊早春制的新衣,水蓝色的衣裙,一脸的恬淡静雅。见到颜氏出来,远远地便屈了膝行礼。
“微然问母亲安。”
“快些起来。”颜氏佯怒道:“早就对你说了,在家中不必如此见外。你次次见到我都要行这样的大礼,可见还是没将我当做自己的母亲。”
“母亲说的哪里话,虽则是您疼惜我,但是礼不可费,长幼尊卑微然还是分得清的。”柳微然低着头轻轻答道。一阵微风吹动她水蓝色的裙裾,衬得她仿佛是一朵高洁的莲花一般。
颜氏在心中叹道,这样的纯良无害,若非是早早知道这孩子的真实面目,只怕是她也要被瞒过去了。这几年来,应了柳晏的要求,颜氏在外走动总是将柳微然待在身边,且绝口不提长安的事。日子久了,京中人竟只知柳微然,不知柳长安了。
“今日你姐姐回府,你便随我一同去门前接她罢,你们姐妹长久未见,也可好好叙叙。”颜氏笑道。
“是。”柳微然顺从地跟在颜氏身后,有意无意地问声:“姐姐出了宫怎么不直接回府,反而去了得闲楼?她难道不知道父亲母亲都在家中盼着她吗?”
颜氏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长安去了得闲楼?”
“是女儿路过马房时无意间听见马夫说起的。”柳微然答得小心翼翼。
“是她几个好友相邀,我也准了的,本不是什么大事。”颜氏慢道,心中却已经起了疑云,柳微然对长安的动向为何能够如此了解?
在柳府门前候了半柱香的时间,长宗跳起来,一手指着前方叫道:“来了来了,阿姐回来了。”
那辆青帷油壁车停在府门前,早有家人拿了踏脚凳放在车旁,绿衣与玉芽搀了长安下车。
“给母亲问安。”
长安就要下拜,被颜氏一把扶住,搂在怀里:“何须行这虚礼,让母亲好好看看你才是正礼。”说着放开她,哽咽笑道:“倒是又长高了些。”
柳长宗在一旁跳来跳去,拼命地想要把自己塞进长安与颜氏之间。嘴里不停地念叨:“阿修也长高了,阿姐你快看啊。”
一旁随侍的桂嬷嬷、珑绣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