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生辰是四月初十,正是春意渐浓,百花竞放的时候。
“如今要就着阿修的满月酒,便将筵席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廿日,女儿昨个儿在房中细细算了,统共要请的小姐妹不过七人罢了,母亲准了我在小花园中整治一桌小席面,让我们好好玩乐一番,不受拘束就是。”长安算好了人数,又赖到颜氏房中撒娇。
颜氏已经恢复了不少,有力气坐起身来抱阿修了。此时正将大名柳长宗的阿修抱在怀中轻轻掂着,见长安伏在床沿眼巴巴地望着她,也不由得好笑:“你倒是想得巧,我怎么不知你除了翎容还有什么往来密切的玩伴?”
“虽不像我和翎容一般亲近,倒也在一块玩过,她们生辰也都给我下了帖子,我虽没去,但如今也要请回来才是,所谓‘礼不可缺’嘛,”长安往前凑了凑,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颜氏怀中的小人儿,伸手捣了捣他的脸颊:“弟弟为何一日之中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颜氏低头浅笑,看着阿修的眼神柔的如同一汪春水:“谁知道呢,许是他性子就是这样平和罢,整日也不哭闹,醒了就拿那双大眼睛望着你,看得人心都化了。”
长安将眼睛从阿修身上挪到颜氏脸上,见她笑得欢欣,心中只觉得无比舒畅。
“哪像你,从小就不安分,一会子不看着,你就东爬西爬,一刻也不肯闲着,”颜氏伸出纤细的手指将长安的额头一点,嗔道:“那段时日可忙坏了我个桂嬷嬷,后来实在架不住,家中的事情又多,索性给你找了个奶妈。”
桂嬷嬷在旁听到颜氏的话,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颜氏立时住了口。
长安知道她两人是怕勾起自己对郭氏的思念之意,只装作不知,也不接话头,倒是撒娇道:“母亲还没准了我的求恳呢。”
“就依你就是,那花园中正是百花绽放的时候,你们小的在里头玩闹倒也能尽兴,只是须得每人带上两个可靠的丫头。”
长安笑眯眯地点头:“孩儿让我房中绿衣,翠羽,青纹,玉芽全都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颜氏颇为欣慰地点头:“如今你办事,我倒是有八分放心的。”想了一想,又道:“你要请的小姐,需将名单拟一份出来给我过目,只怕还要多留上一些空位,防着有临时的变化。”
“母亲打算请哪些夫人?长安可都认识?”
“你怎么识得呢?往日我让你随我去别家府上拜访,你总是推三阻四地不肯去,”颜氏假意恼道:“正好趁此机会,你也将这些夫人都认认清楚。”
长安连连点头。
她虽然从小不喜和颜氏一同出府交酬,但前一世里嫁给李耀之后,她为了替李耀多分担一些,没少腆着脸去在那些夫人面前伏低做小。
若是论起来,这京中官位较高的大人之妻,只怕没有长安不认识的,甚至,她还知道这些人今后的结局。
只是这话却不能对颜氏说明白,长安只能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虚心受教。
正说着,阿修忽然睁眼了,他咬着短短的手指,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颜氏眨也不眨。
桂嬷嬷道:“这只怕是饿了,夫人快些喂少爷吃点。”
颜氏于是打发长安出来,又令桂嬷嬷与她同行,将筵席的安排细细与长安讨论了。
柳府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柳晏是每日早出晚归,从不更改的。柳温明因着腿脚好的差不多了,已经恢复了每日站朝,也不在府中。
长石子自那日借弈棋之道训导了长安一番之后,便日日见不到踪影,只差了石山给长安送了本真正的初学图册,目前也不知还在不在京中。
唯有客院之中柳明月与封蝉母女,虽也是平静,但长安倒觉得事有反常必为妖。
回了阁水居,长安研墨铺纸,将心中想好的几个人选都一一写到纸上。
丁翎容是必要请的,表姐封蝉也不能漏了,再者就是户部尚书孙科文的嫡孙女孙芷,御史大夫史悠彦之女史娉婷,文华阁大学士钟百里之女钟柯琴。
孙芷和史娉婷都已经十岁,前世一直对长安颇为照顾。钟柯琴九岁,前世翎容故去之后,时常探望长安。
这四人定下之后,长安凝了凝神,将韦双宜和韦双成的名字也添了上去。
写好之后将纸折了一折,交给绿衣让她送到清潭院中给颜氏过目。
“那日叫你安排住下的微然,现在如何了?”长安在房里来回踱步,左思右想又将翠羽唤来问道。
“小姐吩咐,奴婢哪敢怠慢她?”翠羽语气中很是不满:“小姐宽宏,说让她养养身子再干活,可到底也是来做丫头的。我看她这段日子清闲太过,每日只知道在府中四处游荡,倒真把自己当做是咱们院子里的第二个主子了。”
“哦?她都做了些什么?”
“奴婢得了小姐的吩咐,好吃好喝地待着她,又特特地去桂嬷嬷那先支了一个月的份例,桂嬷嬷知道是她,还拨的是一等丫头的份例。”翠羽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奴婢初时将东西给她,她倒是千恩万谢地收下了。谁知道那一日她见到小姐您赐给绿衣的衣裳,心里便动了心思,拉住奴婢问长问短,又问衣裳的质地,又问府中多久添置一次衣裳。奴婢哪有空理她,不过敷衍一番就走了开,谁知道晚上再回房,绿衣的那件衣裳莫名其妙地破了个大洞。”
她顿了顿,眼中直冒火:“我看就是她做的好事,偏绿衣这个老好人不愿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