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专员姓曹,四十来岁,微胖,戴着金丝眼镜,像个商人。吕继祖认识,当年在特训班的时候,此人曾教授过伪装课,也算是有师生之谊。
嘉奖令是吕继祖的老板发的,并不是传说的委员长。想想也是,委员长日理万机,且内外交困,愁的头发都掉光了,哪还有功夫去理会一股小小的土匪武装。不过老板附上的一封信态度很是诚恳,认为飞虎寨位置敏感,不宜过度宣传,承认这两年冷落了飞虎寨,希望不要放在心上,继续抗敌,为民族而战。
这让肖明抓住了尾巴,开始大倒苦水:“你看吧,我们多不容易!钱也没有,枪也没有,好不容易给了块地征粮吧,还要自己到鬼子那儿去抢,你说这几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疼,打仗卖命的活儿反而找到我们头上了!你去后山看看,那儿埋着好几百弟兄呢!奖金呢?抚恤呢?这么多条人命,换来一张擦屁股纸,你说我们这是为了什么?!”
“肖司令,肖老弟!贵寨身处敌后,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仍然坚持抗战,屡立奇功,实在令国人钦佩,令吾等汗颜啊!不过,国府也有难处,还请肖老弟体谅,以大局为重啊!”曹专员赶快安抚肖明,随之面露微笑,话锋一转,“不过,好像贵寨并没有你说的那样不堪吧?听说你们镇压了不少地主汉奸,这回更是……”
“哦这个嘛……”肖明扭头狠狠瞪了吕继祖一眼,吕继祖满脸无辜。
“肖老弟,不要错怪继祖,他倒是对你们山寨维护得很呢!”曹专员微笑着说。
奶奶的,肯定是吕继祖那些同事!肖明有些心疼,为了堵住他们的嘴,每人给了五根金条,不知是嫌少,还是觉得吕继祖拿的更多,人心不足呀,白瞎了金条了!
“哎呀呀,你看这事,这不是还没说完嘛!”肖明瞬间换了一张笑脸,“刚才说的那是以前!这不自从老吕,哦,就是吕处长来了以后,带领我们打鬼子,除汉奸,日子这才好了点。当然,吕处长军纪严明,是坚决要求缴获归公的,只不过实在是不方便。这吕处长可真是人中龙凤,山寨上下都佩服的很!你作为他的老师,曹专员是慧眼识星,他是千里马,您就是伯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不常有!有曹专员等这样无私的奉献,百姓幸甚,国家幸甚,民族幸甚……”
肖明唾沫星子乱飞,众人皆都愕然,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抽哪门子风。
“咳咳,肖老弟谬赞,实在是受之有愧啊,啊哈哈!”见肖明越说越没有边际,虽然受用,曹专员还是赶紧打断了他,这高帽子可不是随便好戴的!“肖老弟,国难当头,我们应当不分彼此,戮力同心,拯民族于危难,救百姓于水火,方显英雄本色啊!这样吧,你们拟一份名单,等我回去后,必向当局力争抚恤,以慰烈士在天英灵,以宽战士赴死之心!”
众人赶紧谢过。闲聊了一会儿,曹专员起身告辞,肖明把他拉到一边,奉上金条十根,曹专员面露不悦:“肖司令,你这是干什么,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肖明赶紧解释:“曹专员,这个不是给你的!说句实在话,近来物价飞涨,想那国统区也好不了哪儿去。我们还好说,光棍一根,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而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大人还好说,孩子呢?那都是国家的栋梁,将来还要担负驱逐鞑虏,复我河山,扬我中华神威的重任,你总得让他们吃饱穿暖安心学习吧!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啊!所以,为了孩子,我们就不要拘泥于小节了!”
专员很感动,握着肖明的手说:“肖老弟胸怀家国,实在令人钦佩!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我代后方的孩子们谢谢你们了!”
肖明转身又拿出一些字画:“曹专员,我们都是粗人,留着这些东西没用,曹专员颇具儒雅之风,在敌占区活动,拿这个作个掩护!再说,回去以后,闲暇时三五好友品茶赏字,岂不是一大雅趣!”曹专员推辞了一下,也就收下了。
送走了专员,众人回到大厅说话,吕继祖听说王金龙还给了专员的两个随从每人两根金条,很不以为然:“我们革命是为了什么?世风日下啊!”
肖明斜了他一眼,没说话,林秀青笑嘻嘻地开口了:“老吕,你小子太实诚了,你长点心吧,老肖这是给你铺路呢!唉,有妹妹真好啊!”
这次搞的动静太大,肖明担心遭到敌人报复,命令停止一切军事行动,提高警惕,同时侦察连四处散播,说是大疤瘌与飞虎寨之间素有过节,这次行动是和大疤瘌间的私仇。吕继祖直摇头,倒是林秀青开导他:斗争也要讲策略,保存好自己就是最大的胜利!
肖明闲了下来,到各处检查一下防务,便来到后山,准备提高一下自己的酿酒技术。纪鸿儒却告诉他:日军加紧了对各种生活物资的管制,现在什么东西都不太好买了!
王金龙和肖明都是属于那种没什么生活经验,不知道柴米贵的人,当惯了甩手掌柜的。王金龙总管山寨事物,却什么也不管,找他总是手一挥:你看着办吧!要不就是找二当家的去!
纪鸿儒则不然。小月娘走得早,他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十分窘迫,捉襟见肘,家无隔夜之炊,每天头疼的就是开门七件事,实在是穷怕了!因此在山寨上也是精打细算,把各项使用整理得清清楚楚,在合适的时候集中采购,也能省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