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又说,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慕容寒竹追随光化漂泊塞外多年,虽每每思乡情切,然终究是习惯了这方水土。
如今辗转又到了吐蕃,眼看又要受到诸多嫉恨和排挤,心里也是有苦难言,如他这等经天纬地之才,似那暗室之明珠,黑夜之星斗,又如何能够遮掩这熠熠光辉?
韬光养晦故能锦衣夜行,然慕容寒竹低迷已久,好不容易才颠覆了吐谷浑,让自家公主坐上了王座,却要大施拳脚,以谋划更大的天地,又何惧旁人之恨?
且说这禄东赞也是个海底一般深的心肝,虽嫉恨慕容寒竹之才,却又不似一般老人长者那般排斥,反而事事问计,竟也得了器宗弄赞的夸赏。
只是背地里又不断挑唆,使得诸人离心,势必要将慕容寒竹铲除君侧,以正君听,每日宣扬大唐威严,军队强悍,四处征伐,各部各族恨不得敬而远之,偏今赞普受了慕容寒竹这毒士的挑唆蛊惑,竟主动挑战大唐天威,岂非自寻烦恼,自寻其辱则已?
若说是为了赢取大唐公主,以修建两国友好交往,却如何舍近求远,不如到了邻国泥婆罗,求娶尺尊公主也是大美好的事情了。
那泥婆罗也不是甚么天威大国,既嫁了公主过来,今后还不得对吐蕃敬了三分,怎地都比伺奉大唐要好啊。
经过禄东赞如此一分析,诸多老人皆以为此次入侵松州,皆归咎于慕容寒竹,非明智之举,私下里其实都动了退却之意。
然器宗弄赞崇尚大唐风物,求亲七次而不得尚唐公主,心中多有不甘,今番趁着大唐急于对辽东用兵,这才发动了骚扰,眼看着就要成功,又岂能轻言放弃。
一旦将公主娶了回去,受了大唐皇帝的封号,今后吐蕃就能够从大唐继承传播诸多先进工艺和技术,与吐蕃政经发展,国计民生,都有着极为强大的助力!
器宗弄赞有着远大的抱负,断然不可能被这一帮老人羁绊了腿脚,任是诸人苦劝,也只是重用慕容寒竹,守下这松州来。
既得了弄赞赏识,慕容寒竹又多有韬略,以大隋旧制训练军兵,又针对唐军来排军布阵,打造诸多军械,竟赢得了军中人心,越是将军权尽握于手,他本是有天地经纬的谋臣,手中有兵,天下又有何惧?
自是将松州管理得井然有序,让器宗弄赞看到了汉人管理用度和调节资源的手腕,更是对慕容寒竹佩服至深,多有赏赐不说,族中少女更是任其把玩。
慕容寒竹也并未耽于美色,但有靓丽勤劳贴心的美姝,先送到了伏俟城,以供光化驱使,好生伺候,弄赞自觉慕容寒竹不忘旧恩,是个忠诚之人,他日也必定能够死忠于自己,遂越发敬重。
松州这边俨然成了规模,而唐军却迎来了一番整肃!
且说牛进达与韩威大败而归,心知无脸见人,生怕大总管李道宗责难,慌忙将徐真从军牢之中请了出来,好生抚慰,敬若天人。
军中战士见得牛进达与韩威士气昂扬而去,灰头土脸而归,所领军士十亡六七,伤亡惨重,忆起徐真战前箴言,心头大为惊骇,皆以为徐真有未卜先知只能,更有诸葛复生之智!
徐真的部下起初还谩骂徐真懦弱怯战,巴不得跟随牛进达争抢军功,心中对徐真多有不喜不敬,待得牛进达和韩威大败而归,始知徐真救命之恩,三五纠集起来,到了徐真营房前请罪。
周沧等人见惯了这些人的嘴脸,也不想让徐真谅解,打算将这些人都打发了事,徐真却想趁机拉拢军心,假装伤势甚重,瘸了腿子挪出来,宽恕了这群有眼无珠的属下,自是得了人心。
这没过几天,大总管李道宗和行军总管刘兰相继领兵前来回合,听闻军中汇报,对牛进达和韩威之举也是颇为震怒,然大战在即,也不想动辄重罚,免得寒了人心,故而只是将过错记了下来。
一干将领又齐聚中军大帐,商议进军松州之事宜,牛进达和韩威吃了大败仗,损了一千多人,颜面全无,哪里还敢出声。
然而他毕竟受了长孙无忌的嘱托,不肯放过任何坑害徐真的机会,见得帐中愁云不展,气氛凝滞,故而斗胆站出来建议道。
“前番某与韩都督求胜心切,才导致大败,然军中却有一人心如明灯,洞若观火,对敌我清晰了然,今松州之战拖延日久,若请之叩城,可获大胜也!”
诸将闻言,心中尽皆明了,这牛进达显然在徐真面前受了挫,心头不服,欲挑动徐真上阵,也好挫了徐真的锐气。
李道宗身为军中老人,设身处地来考量,似牛进达这等军中老人,又有几人能服了徐真?
这徐真年纪虽小,却异常沉稳,心机城府深厚,临事诸多考校,谋而后动,三思而后行,实在由不得人不嫉妒。
若有心维护,又如何平息军中老人的怨气?身为主将,李道宗深谙权衡之道,此事如何处置,还需看徐真如何应对,故佯问道:“进达所举之人,可是忠武将军徐真?”
牛进达双眸发亮,行礼朗声道:“正是徐郎!”
徐真早知牛进达贼心不死,若非事前得了李治的暗中提醒,还真以为上辈子跟牛进达是死仇了。
李道宗将目光投于徐真,后者微微挑眉,无声叹息,终究不等李道宗发话,出列自请道:“徐某不才,忝居诸府统军,实无寸功,经不起诸位将军赞誉,今得提携,愿冒死奔赴,拿下松州!”
这次轮到李道宗诸人心头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