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闻得有敌来袭,连忙钻出营帐,踏马上坡,却见得柔然巡游骑士已然收缩到营地四周,坡下朦胧秋雨之中,数骑仓惶而来,无旗无帜,却是唐兵打扮,身后乃是一队野虏,粗略目测人数过百,呼啸挥刀,声势骇人!
“上马!迎敌!”
徐真当机立断,周沧和高贺术等一众战士早已跃跃欲试,听得旅帅发号,猛拍马股,百人之旅悍然出击!
徐真自当一马在前,然则座下良驹脚力有限,比不得周沧的龙种良马,高贺术又有心较量,二人居然遥遥领先,柔然骑士与红甲兄弟不分高下,随着各自领队,不多时就已经冲入到了野虏阵型之中,将那股野虏拦腰截断!
周沧大喝一声,朴刀席卷而来,一名野虏震惊之余,早已人头落地,鲜血当空pēn_shè,无头身子随马前冲好大一段距离,这才扑倒在地!
高贺术一番骑射,人未至而先夺命,雕翎箭破空呼啸,如毒蛇嘶嘶,当即将数名布甲野虏洞胸而过,强大的冲击力撕扯着箭洞,硬生生将中箭野虏带飞马背!
柔然人乃天生之战士,如今得到了马匹装甲和弓刀,体内嗜战热血被点燃,随着高贺术杀将下来,手中弯弓如满月,飞羽如蝗虫雨线一般撒泼而出,那群野虏首当其冲,前排瞬间被射翻了十数人!
张久年等人见得柔然兄弟势大,也是分毫不让,俨然天策军附体,一身红甲防御出色,根本不顾己身安危,一个个如猛虎下山,挥舞着手中刀刃,楔形冲阵立马建功,将敌人冲散,踏出一条血路来!
徐真和凯萨稍后而至,这才看清楚,被追击的唐兵,竟然是李德奖和受其护卫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快入阵!”
徐真暴喝一声,李德奖顿时会意,带领着李明达和残存下来的三四名游弩手,绕到了徐真军的后侧。
不及多问,徐真手中长刀破空而来,迎面一名野虏叽里呱啦一顿怪叫,手中弯刀却毫不含糊,与徐真长刀金铁相击,迸出一长串火星子,刀刃摩擦的尖锐声音刺耳难耐!
徐真虎口震痛,与周沧对练的刀术心得却得以发挥,扭转刀柄,长刀的优势展露无余,刀刃从敌人肋下拖了过去,那野虏身上皮甲嗤嗤啦啦被破开,偌大伤口被划破,顿时血流如注,内脏都撒了一地!
凯萨从徐真左侧而出,俯身紧贴马背,迎面躲过敌人横刀,手中双刃却交架成十字,双臂发力一绞,敌人半截手臂当空而断,手中仍旧死握着那柄横刀,鲜血却喷了凯萨一身一脸!
游弩手的箭簇早已用尽,一路飞逃才得以残活,对身后夺走袍泽性命之追兵早已恨之入骨,当即追随李德奖返杀而来,敌人被冲散了队形,又被突然杀出的徐真部好生震慑了一番,此刻又被李德奖和剩余游弩手斩首数级!
周沧和高贺术等人如凶神降世,数次冲撞之后,敌人的尸体已是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生还者面若死色,再不敢恋战,呼啸着往后逃亡!
同样是百人之旅,一番冲撞之下,高下立判,且不说徐真部装备精良,单说周沧等人一个个武艺高强,又历经百战,更是被放逐到死亡矿井之中锤炼磨砺,早已对生死有着别样领悟,而柔然人更是视死如归之辈,在气势上早已胜过敌人万分!
此消彼长之下,这股敌军估计还未弄清楚徐真旅部的真身名号,就早已被吓破了胆子!
周沧和高贺术冷笑数声,似在比拼谁人斩首更甚,不需徐真发号,二人当即率领各自兄弟,又是一番掩杀,这才得意收了马蹄,身后数条血与尸之路,简直触目惊心!
徐真见得危机解除,连忙勒马,长刀指着李德奖大骂:“李郎如此糊涂!竟不知轻重,为何将她带出凉州大营!”
李德奖面涌赧色,毫不羞愧,只得无言长叹一声,背后三四名游弩手悲愤难当,怒而下马,四处寻找伤员补刀,以泄袍泽被杀之忿!
李明达花容失色,直至此时才泛起些许红晕,见得满地尸骸,却又喉头发紧,听到徐真斥责李德奖,赶紧上得前面来,将所见所闻所想,都私下与徐真一一道明。
此时张久年等人已然归来,见徐真毫无得胜之喜,心头不由泛起不安,却听到徐真暴雷般大骂道:“竖子误我矣!”
张久年自然认得李德奖,心中疑窦顿生,连忙下马,好生检视尸体,一番搜索之后,也是脸色大变。
“这些并非吐谷浑野虏,而是归唐之契苾(注1)!”发现这一隐情之后,张久年心潮翻转不定,满脸疑惑地看着徐真。
事已至此,徐真再也无法隐瞒,否则就算这些兄弟甘愿为自己卖命,他也不想兄弟们死得不明不白,干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道来。
没想到诸人并未太过于惊讶,张久年反倒越发的沉静,微眯着双目,显然在思虑着前因后果。
契苾一族归唐已久,领主契苾何力(注2)更是深得圣人恩宠,安置于甘凉二州,任为左领军将军,此次更是成为了吐谷浑用兵将领之一。
既已归唐,铁勒族契苾自当作唐兵装扮,这一伙契苾人何以冒充野虏?
张久年只需要提出几点疑虑,徐真就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真相,这绝对是侯家父子的杰作了!
用慕容骁的逃跑来嫁祸李德奖,让李明达无法回营,再招来契苾人冒充野虏,将李明达杀死于草原,到时候又有谁发现其中端倪?
再者,就算李德奖和李明达找到了他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