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听得周沧示警,连忙上前来看,却见东南方夜色之中多出一串火炬之光,如发光的银环蛇在黑布上缓行一般,粗略估计之下,大概有二十多人的规模。
“灭火!”
虽然火堆处于高坡山石后方,但出于谨慎起见,徐真还是让周沧将火堆扑灭,高贺术自坡后跑马而出,不多时就招来张久年等红甲兄弟,以及三十多柔然勇士。
对方人数虽然不多,但并不排除敌人故布疑兵,万一这二十多人只是诱饵,徐真率队出战,也只能自投罗网。
张九年见徐真没有贸然出战,心头松了半分,当即指挥兄弟们占据高地,藏刀以待,诸人屏气凝神,四周死寂无声,仿若能听到露水打在薄薄刀刃上的声音!
敌人越发临近,徐真微眯双目,已然能够看清楚对方情况,在火光照耀之下,最为惹眼者,当属来者腰间的制式横刀!
“是唐军!”
确认来者身份之后,徐真心头一震,这小股唐军作旅人商队打扮,虽身着胡服,头戴纱巾,却没有佩带关外弯刀,装扮得不伦不类,实是大意。
待得车队途径高地,张九年和徐真又守护片刻,见得来路并无后来援兵,心中已然明了,这股唐军并非诱饵,当即一声令下,三四十兄弟从高地无声疾奔而下,瞬间将这支车队给拦了下来!
“缴械不杀!”
周沧的带领之下,兄弟们露出衣甲刀枪,杀气瞬间冲散夜露和微霜,那车队的人马惊惶停下,纷纷抽刀防御,临危不乱,隐约结成攻防阵型,相互依靠照看,架势却同样是久经沙场之百战老卒气魄!
徐真懒洋洋拖着长刀走出来,一副浪荡马贼模样,斜瞥了一眼,吐掉口中草茎,声音不大,却震撼十足:“管事的出来说话,尔等若敢妄动,必教你一动不能动!”
车队人马见得徐真如此霸气,再看清楚徐真这厢人手犀利,额头顿时冒汗,而为首者显然辨别出徐真的声线,略带惊喜颤音问曰:“可是我大唐鄯善道府兵旅帅徐真!”
此人一边问询,一边扯下头巾,却见得一字小胡须颇有fēng_liú,不正是我大唐将作少匠李德骞是也!
张九年周沧等一众红甲兄弟与这位卫国公的小公爷有着矿区密道并携历险之过往,对这位小公爷的品性也多有赞许,当即松开攻击状态,按下了刀头。
徐真快步而来,车队儿郎主动收拢刀剑,李德骞带着些许激动,抓着徐真手腕说道:“徐兄弟,可算找到你了!”
见得李德骞欲言又止,徐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轻笑道:“李少匠辛苦了,咱们回去说话。”
张久年一挥手,兄弟们齐刷刷收了兵刃弓弩,他却瞥了一眼,李德骞随行马车吃辙甚深,想来车中承载重物,这也不由让这位首席智囊生出疑云来,遂暗中嘱托周沧等人,势必留个心眼儿。
一行人回到营区,撩旺了火堆,徐真又让人煮酒温菜,盛情招待客人,李德骞却无暇果腹休息,各自驱散左右,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我那愚蠢弟弟和那位贵人可在营中?”
徐真微微一愕,但很快就一闪而过,毕竟契苾部勇士被杀伤之时,断然无法隐瞒,当即点头应承。
李德骞这才轻叹一声,大松了一口气,举起马奶酒,一饮而尽,抹了一把酒渍,这才将来意说清道明。
原来卫国公李靖已经到达西海道主持大局,将李道宗和侯君集两位副将以及诸多军官都召集过去,商议征讨吐谷浑的军情,距离开战想来是不远了。
将作大匠阎立德决定将徐真交给他的设计图上报行军总管李靖,一旦获批,毕竟掀起军械军器的一场大革命,而作为回报,阎立德则命人私下里造了一批连弩,配发给徐真的旅队。
徐真不置可否,问起凉州方面如何处置李德奖和李明达的事情,李德骞却撇了撇嘴,略带傲气地回答:“某家大人好歹也是国公,并不比侯君集那小老儿差,他爷儿俩想给咱家使绊子,也不权衡轻重,此事并无太多悬念,家父已经压了下来,不过徐兄弟还是要小心一些,侯君集一直想要拉拢契苾何力,这一次你误杀契苾部骑兵,已然得罪了契苾何力!”
“这老狐狸也真是狡诈,满脑子都是坏水,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他都有好处可捞,虽然这些契苾骑兵追杀我那兄弟和贵人在先,但贵人的身份还无法摆上台面,故而诸多暗中势力都只能默契地选择隐忍,但毫无疑问,经历此事之后,侯君集拉拢契苾何力的把握又增加了几分!”
“从西海道回来之后,估计侯君集就会带兵回积石道,李道宗总管仍旧支持鄯善道的军务,到时候他的态度如何,将决定徐兄弟的命运归属,家父已然知晓贵人的身份,但此事牵扯太过深远,他并不想插手,这次就是让我来提醒一下徐兄弟,并把我那个傻弟弟给带回去,徐兄弟今后只能便宜行事了...”
徐真听到此处,心中不由一阵戚戚然,李靖虽然被誉为大唐军神,但对于庙堂纷争却从来不感兴趣,连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他都选择了中立,或许这也是他明哲保身之道,能够屹立于此的原因了。
李德奖武艺惊人,失去了这么一个护卫,徐真多少有些失望,想着李明达堂堂公主殿下,流落民间,这些国公爷居然没有一个有胆气将她送回长安,徐真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或许真的有些太天真了。
眼下这样的情况,就算李世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