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东省南都有条小吃街,都是南都传统的经典风味的餐厅茶楼。小吃街名字叫“老西关”,其中以“徐记”最为出名,每天两餐加下午茶,生意火爆无比。
老西关距离范统家不远。这位公安系统的钦差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不管刮风下雨,每天下午三点半必定从家里出发,让司机开车十五分钟,去“徐记”吃一笼下午茶提供的“蜜汁蒸凤爪”。
今天同样如此。
三点半出发,不是上下班高峰。这附近交通还不错,就算大早上也不会太堵。那辆大众沿着珠江路缓缓的往前开。
范统和司机有说有笑,他很开心。因为他还不知道派去杀杨伟的三十六个“血旗”部队的精英正在被尤少龙破口大骂。他只以为那三十六个猛人,配备着最先进精良的武器,动用两家军用直升机,有最完美的作战计划和最有经验的指挥。对付一个杨伟,简直就不费吹灰之力。
可惜,那些人连杨伟的面都没见到,两架直升机就被毁了。
他说:“小刘啊,那个猪脚姜醋蛋,等会儿让厨师捞两块肥一点的猪脚。”
司机小刘道:“范老,您身体不是太好,范书记说让您少吃点油腻的东西。要不咱们不要猪脚姜醋蛋了吧,和平时一样,一笼蜜汁凤爪,一盅花旗参乳鸽汤,炒一个蒜蓉菜心。”
范统指着他笑道:“好小子,你现在可是在跟着我,怎么着?还兼职做万县的卧底?今天开心,多点一些没事。更何况人生在世,就要率性而为,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再说了,到了我这个岁数,一大堆的老人病,说个不好听的话,指不定哪天就死喽……”
他说的真准!
岔路口飞奔而来一辆大货车,货车上装满钢筋,直接闯了红灯,如一头发狂而来的犀牛,轰的一声,横着撞在大众车身上。
大货车重十几吨,加上车上堆满的钢筋,足足哟三十吨。帕萨特重不足两吨。这么撞一起,下场可想而知啊。
偏偏那货车没有半点刹车的意思,甚至踩着油门往前开。帕萨特被它推着,横向撞在护江的石墩上。
哗啦一声,帕萨特所有的玻璃全部粉碎。车身被撞得扁在一起。范统和那司机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已经昏迷在车里,满脸满身的鲜血,看情况是凶多吉少了。
来来往往的行人顿时惊呆了,纷纷震撼不已。
而接下来大货车干的事,那更加是让人合不拢嘴。
大货车倒退了!缓缓的倒退十几米,又是一脚油门踩下来。轰的一声,第二次撞在帕萨特车身上。
谋杀!百分之百绝对的蓄意谋杀!
大货车又退了!大货车又冲了上来。轰!帕萨特已经快被挤压成铁片了。
这他么谁要是再说货车司机酒醉撞人,绝对是傻比。
连撞三次,货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状若疯癫的男人。他跌跌撞撞走到帕萨特旁,爬上引擎盖,趴在上面往里瞅。范统的脑袋早就撞扁,破碎的玻璃扎的满身都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男人哈哈大笑起来,面对着越来越多驻足观望的行人,他跳上车顶,站的笔直,骄傲自豪的喊道:“这个车里的老头子,叫范统!公安部的副总警监!大儿子是发改委委员,小儿子是粤东省的一把手!顶了天的大家族啊,只手遮天能翻云覆雨,但是我要告诉他们,人命只有一条,你心里分出了尊卑,在老天爷眼里,却从来没有贵贱。你脑袋上顶的光环,就算能赐下无数人的狗眼,也挡不住我这种小人物发了狠把你撞成肉饼……”
粤东军区总医院,地下室太平间。平日里这阴森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今天却防卫森严。
每个入口都有一个加强连真枪实弹严格把守。太平间通道里,更是每隔十米就有人放哨。“血旗”部队几乎所有的人全部出动。三百六十个遍布蛰伏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更有十几个寸步不离围着太平间。
因为此时此刻,太平间里有三个人。
尤少龙,委员范万省,书记范万县。
一排排抽屉一样的停尸格子,空空荡荡的大房子正中间,摆着一张床,床上一具尸体盖着白布。
三人围在窗前,脸色阴沉。森冷的空调比不上他们眼神中一分的冰寒。
范书记咬着牙关,竭尽全力保持着镇定平静,缓缓的伸手想要去揭开那条白布。范万省都聚精会神,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床上的尸体。
大气都不敢出。一寸!一寸!范书记的手终于捏到尸体脑袋边白布的一角,深呼一口气,正准备掀开的时候……一只手忽然间抓在他的手腕上……
别怕,不是范统,是尤少龙拦住了他。
尤少龙一脸悲痛,摇了摇头,道:“别看了。”
范书记一脸平静,却有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放手!”
尤少龙说:“找殡仪师化妆后再看吧。”
范书记缓缓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道:“我……让你……放手!”
尤少龙叹了口气。范书记咬着牙,一下子掀开白布。旁边的范万省哇的一声,转身吐了起来。
尸体打上马赛克,请大家自己联想。
范书记沉着脸,足足过了三分钟,才开口,他问道:“有没有查出来凶手?”
尤少龙道:“凶手是老爷子的秘书云先生,动机不明。开车杀人后,用车玻璃割破自己的手腕和脖子里大动脉,手段极其残忍。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