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不怕琉璃。因为琉璃威胁不到他的地位。可是贝尔不同。贝尔才十四岁,狗屁都不懂,但她不只是孟家的孙女,更是宋家的外孙女。一旦宋家那老太太振臂一呼,再加上孟老爷子哪天不喝酒清醒一下,那些个嫡系心腹必定反了他。
到时候余生就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必死无疑。
所以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除掉贝尔,或者除掉孟家老爷子。
他说:“陈天和名义上是公差考察,实际上是见范万县的。”
孟家老爷子又是一怔,醉眼迷离,大着舌头问道:“范……范万县又是谁?”
余生懒得和他装疯,接着道:“他是代表汤家,是要拉拢范家的。”
孟老爷子摇着空荡荡的酒壶,说:“余生啊,回头再给我弄来几缸酒,又没了。”
余生说:“范万县给我打了个电话。”
“哦!我想起来了,范万县是粤东省的省委书记。”
余生眼神都没波动一下,坐在沙发上,扯掉领带:“他打电话是怕我误会。不过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孟老爷子就不说话了,仰着头使劲的抖着酒壶,往嘴里倒最后一滴酒。
余生所幸不再看他,仿佛自言自语道:“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威胁。他电话里是寒暄,其实是想说,范家那件事我们搞不定,他就让汤家帮他们搞定。汤家现在的实力太强了,如果范万县再投靠过去,我们孟家连宋家都斗不过了。”
孟老爷子竟然头一点一点的打起来瞌睡。
余生依旧再说:“他们要的其实很简单,杀人偿命,只要杨伟死就行。一个杨伟,一个封疆大省,就算那年轻人身份来历十年查不到,可是终究还是个人。一个人,不值得我们保护。他是高手,你和我身边也有高手,不信拿不下他。”
孟老爷子的鼾声已经微微响起。
“我已经答应了下来,半个月内,给他们一个交代。老爷子,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要杀杨伟,你最好不要拦着。如果你还敢跟我作对……”
余生顿了一顿,摘下金丝眼镜,优雅的擦拭着镜片。常年戴着眼镜已经让他的眼有点变形,眼角微微跳动的时候更加显得阴森歹毒。他接着道:“如果还敢和我作对,杀!”
孟老爷子一激灵,醒了过来,他说:“怎么这么冷,余生,快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余生抓起领带,理都不理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到了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淡淡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十年来没喊过你爸吗?”
孟老爷子问:“为什么?”
余生说:“做我父亲,就要把最好的给我。你二楼的书房,什么时候允许我进去,我就什么时候为你送终养老。”
孟老爷子的书房是禁地,同样也是圣地。余生现在几乎掌控着孟家官场上所有的关系。可是隐忍这么多年不敢灭掉孟老爷子取而代之,一个原因是自身培养的嫡系心腹还没到位高权重到能在体制内说上话的份。
而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不知道孟老爷子的心腹是谁。孟老爷子真正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啊。在体制内混了一辈子,能让汤家的九十多岁老古董都竖起大拇指,能让宋家巾帼不让须眉的孙老太太衷心称赞,甚至所有人都给予他最高的评价。说孟家如果当年不是上一辈连续站错了两次队伍,孟老爷子但凡有点机会,都有可能稳坐在钓鱼台。
毫不夸张的说,这位看起来酗酒的糊涂蛋,放在三国就是诸葛卧龙一般能掐会算的人物。
他活了一辈子,说没有能为他卖命的心腹,鬼才会信。
而这些心腹,余生并不知道。很有可能虚与委蛇和余生为伍,平日里拍着胸脯鼓动他反了孟老爷子的人。而这些人不找出来,他就没有底气。
老爷子的书房就是军机处,一辈子只有两个人进去过,一个是孟儒圣,一个是孟青云。能进去,就代表着拿下孟家真的话语权。就等于孟老爷子真正认命把孟家拱手让给余生。
孟老爷子装疯卖傻不表态,可是余生必须要行动起来。因为贝尔已经出现了,他没有机会再隐忍十几年然后逐步蚕食孟家。现在造反当然有很大风险,可是这种事就如同经商一样,承担的风险越大,收益就越惊人。
他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从国外请来的真正高人。身边三个杀手传闻和世界上一个很顶尖的组织有关系。而那个人,更是组织里几十年的传奇。只要那个人来了,就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干掉孟老爷子。
当然,同时要干掉杨伟。并且他有锦囊妙计,这一场阴谋需要杨伟替他不知不觉卖命,然后卖完命让他表演一场真正的过河拆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除夕了。帝都的除夕很热闹,满城的烟花绚丽,仿佛要把整个夜空盛开。应了瑞雪兆丰年这句吉祥话,晚上六点开始下雪,鹅毛一般,飘飘洒洒,晚上八点地上已经落满了厚厚一层。
白雪皑皑,把整个世界的肮脏和混乱掩盖得看起来是那么干净纯洁。可是没人知道,孟家这个小院子里,一片祥和之下,各自都藏着诡计,上演着一场大阴谋。
年夜饭当然是在孟老爷子的别墅里举行。能参加孟家家宴的,整个世界都没几个,规格绝对比国宴要更加难得。
往年都是孟老爷子,孟琉璃和余生三个人坐在一张大桌子旁沉默不语,貌合神离戴着面具。
今年却很热闹,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