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扬起手,巴掌狠狠落在苏三脸上,因为太用力,戒指把她的脸刮破了。
“苏三,你何其恶毒,孩子是无辜的……”
苏三摁住洋介,盯着周漾,提高了音量:“孩子是无辜的,我就不无辜吗,小爱就不无辜吗,我爸我哥就不无辜吗,”
她苦苦笑起來:“你现在知道失去孩子是什么滋味了是吧,你现在知道被人夺走亲人是什么滋味了是吧,我告诉你,跟我的比起來,你的这些远远不够。我恨不得连你们一起弄死,我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我做梦都想弄死你们。”
周漾咬牙切齿眼疾手快掐住苏三的脖子,声音颤抖着:“我掐死你。”
元宏冲过來,可是洋介已经快人一步,打掉了周漾的手。
周漾不甘下风:“这是我跟苏三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别插手。”
洋介护住苏三:“苏三的事就是我的事,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我一定管到底。”
柳眉老泪纵横冲下來,跺脚大喊:“都什么时候了,不去医院看兰心,在这里吵什么吵,”
周漾一把推开洋介,恶狠狠地瞪了苏三一眼,大踏步出去了。
周公馆的人全走了,洋介把坐在地上的苏三拉起來,叹口气:“你明明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说谎,”
她泪眼朦胧看着他:“洋介哥哥,小爱说我爸爸还沒死,是真的吗,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小孩子胡乱说的话,不能当真。明天就是你爸爸的葬礼,你可以吗,”
她摇摇头:“沒找到凶手的一天,爸爸都不能下葬。你找人帮我取消葬礼,然后,密切关注司徒远那边的动向。嫌疑人翻供,一定是事出有因。”
洋介就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兰心和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周家人还不吃了你,”
苏三倒是豁然开朗:“反正长痛不如短痛,就算沒有兰心的事情,也会有别的事情。”
医院里,手术还在继续,周文籍和兰之仪坐在凳子上不说话。柳眉搀着兰母走來走去,周漾站在手术室门口,如同一座雕塑。
凌晨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本市最好的妇科大夫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虽然是早产,但是母子平安。
众人松了一口气,唯有周漾,面色一沉。
时文韬坐在咖啡馆,握着温热的咖啡,看苏三疾步从街那边走过來。
两个人好长时间沒有见面,倒也像多年老友一般,给了彼此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坐下來之后时文韬才看见苏三脸上的创可贴,虽然已经知晓了一些缘由,还是关切地问:“怎么又挂彩了,”
她摸一摸脸,温润地笑:“明知故问。”
他收起笑容,露出一些担心的神色來:“我是听芝鸥浅显地说过几句,一早又听说你爸爸的葬礼取消了,你沒事吧,”
苏三喝一口咖啡:“周漾对你表妹可不是一般的好,连我害得他老婆早产差点一尸两命的事情,都愿意告诉她。童芝鸥还说什么了,”
时文韬低下头,好像沒有勇气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跟洋介,是真的吗,”
“童芝鸥是不是告诉你,你当年爱错了人,苏三其实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坏女人,为了报仇主动投入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还是比这个更难听,”
他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正色道:“其实我就是那样的人……仇恨让我失去理智,让我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复仇者。谁能帮我报仇,我就跟谁上床。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上床吧,”
时文韬抓住苏三颤抖的手:“三三,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不必贬低自己。”
苏三挣脱开,扭头看着窗外,良久叹息道:“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元宏……还好,现在你有了方诺,元宏也有了莫瑜……我再也不用牵挂你们,苏家的事情本來就与你们无关。”
街道上是上班高峰期,一天之计在于晨,这些人包括周家的每一个人,都有了一个新的开始。可是苏家呢,无论她怎么努力,无论她怎么逼迫自己,终究再也不可能了。
她想起刚才洋介送自己出來的时候那一句“报不报仇全在你”,想起早间新闻上周漾趴在婴儿房玻璃门上一脸做父亲的骄傲的脸,想起电话里柳眉苦苦哀求自己离开此地永生不再回來,不惜用死來威胁,想起四年來的种种。
都是镜花水月,都是自作多情。
人人都道兰心和周家在昨日经历了怎样非人所不能承受的磨难,却沒人知道,四年來苏家又是经历了怎样的委屈。
他周家可以逢人诉说委屈,苏家却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周漾可以草菅人命主宰别人的生死当英雄,她苏三却要被迫承受一切。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她失去她拥有的一切。
时文韬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递到苏三面前,顿了顿道:“这是我无意中从我爸的电脑里发现的,也许对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