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递过去,嘶哑着声音:“少爷,先喝点水。”
周漾说了什么,张勋没有听清,于是凑过去听了好几遍,终于听清周漾在说:“真好,真好……她是我妹妹真好……她是我妹妹真好……”
张勋纳闷着,明明爱得死去活来,是兄妹又哪里好了?
忽地又听见他说了一句:“这样我就可以救她,她就不会死了……真好,真好……”
他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水,不过却是笑着的:“原来当哥哥也可以这么幸福,以前我都不知道呢。”
张勋蓦地觉得鼻子酸酸的,别过脸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周漾又说:“真好,真好……”
洋介像疯了一般冲进来,抓起周漾问:“她呢,怎么样了?”
看周漾不说话一动不动,他摇晃着他的肩膀,又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周漾终于看他,不过却是恨恨的,语气也有些冰冷:“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出车祸吗?全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啊,你不知道她害怕吗,你不知道她觉得对不起你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声嘶力竭:“你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把她交给你吗?”
洋介无力地松开手,慢慢后退着倒在墙上,揪着头发滑下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她不会回来了,我以为她不会跟我在一起,我以为……”
他抬起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都怪我,都怪我……”
周漾也失了力气,不过还是捏着拳头大喊:“你知道吗,医生说,昏迷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喊你的名字……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多么嫉妒你,我希望她喊的是我的名字……你知道吗,我更怪我自己,要不是我一意孤行非得把她留在我身边,她又怎么会这样?”
大家都不说话,就在气氛快要凝固的时候,刚才那个医生急匆匆推开门,满头大汗喊:“家属呢,有紧急情况。”
周漾和洋介两个人不约而同想要站起来,又不约而同趔趄了一下,心里不约而同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异口同声问:“怎么了?”
医生喘口气:“伤者怀孕了,大约六周……”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周漾和洋介不约而同看向彼此,然后又看着医生。
“你们到底是不是伤者的家属,能不能做主?”
张勋意识到周漾已经是摇摇欲坠般颤抖着,赶忙扶住他,还没开口,洋介已经问:“做什么主?”
医生大约是做手术太过疲累,也许是从未遇到过这样棘手的事情,他抓起地上的一瓶水,拧开咕咚咕咚喝几口,才说:“钢管从伤者的右心房插入,穿过肺部……血是止住了,可是棘手的是钢管贯穿了心肺的大动脉……院方经过讨论,已经把退休多年的老院长请了回来,他可是这方面的泰斗,院方做出以下几个方案……”
洋介一秒钟也等不了:“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问,还有救吗?”
医生叹口气:“院方现在要取出钢管,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家属签字吧,别耽搁了。”
护士把本子递过来,洋介抬起手,却听见周漾说:“我来吧……”
他走过来接过本子,看了洋介一眼,轻声说:“她是我妹妹,我来。”
可是他的手一直在颤抖,连本子也拿不稳,最后掉在地上。
张勋捡起来递给他,他只能抬起一只手,于是垫在张勋背后,总算签完字,递给护士。
医生走到门口,周漾突然问:“医生,孩子……有影响吗?”
医生想了想:“即使伤者挽回一条命,最大的几率也是变成植物人。那样的话,孩子在母体内也存活不了。”
很快周文籍和柳眉赶了来,然后是元宏和莫瑜,曼殊和徐锦程,赵天泗和吴曌,黄昏的时候,连骆风和纪子都来了。
大家不吃不喝聚在休息室,等着悬在头上的最后那把剑落下来。
柳眉一直在哭,哭着哭着昏过去,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大家本来准备了抽血给苏三,可是医生说血库里的血还充足,有需要会告诉大家。
手术已经持续了一天,还没有结束的迹象,骆风觉得那么多人守着也不是办法,就劝元宏和徐锦程带莫瑜和曼殊回去休息。
两个都是孕妇,可熬不起。
曼殊哇一声哭起来,倒在徐锦程怀里:“我答应过苏硕,会好好照顾苏三,都怪我,我没有做到。”
她冷不丁提起苏硕,惹得从来不掉眼泪的吴曌也哭起来,却不能说明原因。
曾几何时,她也信誓旦旦答应过苏天明,会竭尽全力保护苏三。
还算莫瑜比较冷静,知道留下来于事无补,遂劝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走了。
纪子看自从她来了以后洋介就是窝在靠在手术室门口没动过,就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关切地问:“洋介,你还好吗?”
他转过来,满脸泪水,眼睛红的像是野兽。
“姐姐,我就要彻底失去她了,是不是?我再也不能爱她了是不是?”
她心疼地把弟弟拥在怀里:“没事的,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我真后悔,当年我就应该把她带在我身边。无数次我偷偷来中国看她的时候,就应该带她走。姐姐,都怪我,都怪我……”
骆风走过来,蹲下身把电话递过来,沙哑着声音:“洋介,麒麟要跟你说话……”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