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并没有停下,再一次提起了铁笼子,只是这一次,扑鼻而来的水里带着药香。
那些药粉中和了苏岑蛇身上的毒液,原本被毒液浸泡的黑漆漆的蛇身,再次干净了下来。
而黑袍人继续动作,把她放在了清水里,冲了几次之后,才提了起来,苏岑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把黑袍人祖宗十八代全部都问候一遍。
黑袍人最后把笼子放在了一旁的地面上,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烛光反射进黑袍人的眼里,苏岑并不能看清楚他眸底的情绪。
她也不想看,只是沉默地趴在地面上,等着下一轮的折磨到来。
不过黑袍人没有再动,而是坐回到软榻上,许久之后,才沉沉道:“陵云渊到底有什么好的?”
苏岑哼了声:阿渊怎么都好。至少不像他背后给人使阴,专门设计陷害别人!
黑袍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只是因为戴了面具看得并不真切。
苏岑这一个时辰里,觉得比往日的六年受得罪都要多,全身软塌塌的,没有半分力气。
只是,很快,苏岑的蛇眸却是一闪,觉得身体似乎很不对劲。
眉头死死皱了起来,果然,她拼命转过头,就看到自己的蛇身突然发出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这……特么的是变身的前奏啊?
苏岑傻眼了,别啊。她猛地看向不远处最后一桶药水,那桶中和毒液的药水似乎把她昨夜用的毒也中和了。
身上没有伤,也没有毒,那么这代表着她很快就会变回人身。苏岑的蛇脸惨白一片,只是因为是蛇身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而坐在软榻上,原本眸色阴沉的黑袍人,视线不经意一瞥,目光落在苏岑身上的银白色的光,墨黑的眸仁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是彻底的惊喜。
苏岑猛地用尽了全力直起了蛇身。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真的在这人面前变身,她以后也不用混了。
变身是其次,特么的她每次变身都是光着的啊卧槽。
黑袍人重新站了起来,步伐极为缓慢地朝着苏岑走来,苏岑浑身那种入骨的疼痛再次袭来,她痛苦地盯着黑袍人拿出了钥匙,打算把铁笼子打开,把她拿出来。
苏岑环顾四周,就算是她出了笼子,也根本逃不出这密室。
她咬了咬牙,蛇眸里迸射出一抹寒光,决定赌一赌了。
她受伤或者醉酒的时候会变成蛇,那么,如果她再次受伤的话,是不是就会阻止变人了?
苏岑无意识地吐了吐蛇信儿,蛇眸里有锐利的光一闪而过,最后眸光灼灼地盯着黑袍人,看的黑袍人心里莫名一惊,心里猛地一跳。
就看到苏岑突然蓦地一转身,就朝着四周的刀刃,把蛇身讯而不及地撞了上去。
顿时,血瞬间流了出来,黑袍人的眼前迅速被鲜血笼罩了,浑身僵硬,脑海里空白一片。
苏岑顺着刀刃慢慢滑了下来,银白色的蛇身血淋淋地,在冰冷的铁笼子里很快形成了一滩血。
她睁着眼,隔着铁笼子望着黑袍人,她周身银白色的光慢慢散去了,意识因为失血过多,越来越涣散……
苏岑昏迷前,似乎对上了黑袍人呆愣的目光,似乎还掺杂了一些什么,苏岑下一刻彻底昏迷了过去,并未看清。
苏岑再次醒来时,觉得浑身都酸疼无力,她的蛇尾轻轻摆了摆,蹭到了什么东西,痒痒的,蛇身很疼,她无力地张了张嘴,才慢慢扬起了尖脑袋,只是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一片葱绿。
早春的嫩叶青翠欲滴,还带着清晨的晨露,滚落下来,砸在苏岑的蛇身上,她忍不住浑身颤了颤。
身上的血似乎凝固了,蹭在了嫩草上,极为刺目。
她那一下撞得有些狠,几乎听到了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苏岑无力地仰着头,终于抬了起来,只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暮云殿的殿门。
苏岑愣了下,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回到了暮云殿外不远处的草丛里。
她无力地张了张嘴,想往暮云殿挪去,只是身体实在是伤得太重了。
苏岑只是动了一下,就感觉伤口再次被撕裂开,她清楚的感觉到血再次流了出来。
突然,不远处的寝殿的门猛地被打开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掠了出来,同时紧紧跟着夏兰:“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苏岑看着陵云渊紧着着单衣就跑了出来,眼圈蓦地红了下来。
昨夜的所有似乎重新清晰地倒映在眼前,让她觉得蛇眸湿湿的,有什么从眼底滚落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看到陵云渊披散在一头墨发,快走了几步,就被夏兰拉住了:“殿下,你不能这么就跑出去啊?”
夏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陵云渊,毫无形象可言,一双平日里冷静沉着的黑眸此时血红慌乱一片。
苏岑无力地朝前挪了半寸,可实在是没力气了,望着陵云渊的身影,在陵云渊就要继续往前飞奔而去时,开了口:“嘶嘶……”阿渊……
苏岑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羽毛拂落在空中,可偏偏这一声,让陵云渊高大的身影赫然僵住了。
猛地回头,就朝着苏岑飞掠了过来,等看清楚了青草从中那一抹血红,一双眼阴森可怖猩红一片。
脚步像是灌了铅一般,慢慢挪到了苏岑的面前,垂着眼,膝盖一软,跪坐在脏污的草地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把苏岑捧了起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几乎数不清的伤口,牙齿紧紧咬着,才能没发出半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