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姬许是没料想,千寻竟然如此淡然从容,当下稍稍一怔,“你这性子。倒是极好的。左不过,当年她若有你这份从容,许是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千寻笑了笑,“今日方知当年事,当年难料今朝祸。”
闻言,戚姬笑得有些怪异,“看样子你知道得不少。”
“愿闻其详。”千寻不是傻子,戚姬摆明了想探她的口风,故而表面上是与她闲话,实则怕是别有目的。
戚姬也不恼,年逾四旬的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瞧这白皙的肌肤,以及云鬓花颜。透着岁月沉淀后的媚骨。
想来一个女人,无论身处哪个朝代,哪个国家。要想宠冠六宫,没有那么点手腕,是断断不能的。
戚姬,也不例外。
“宫中禁事,我也不便多言,只是见着你倒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许是缘分,难免多说一些,到底这宫里也是冷清了太久。”戚姬轻叹一声,美眸微垂,略显倦怠之意。
千寻依旧谈笑如常,“娘娘花容玉貌。圣宠优渥,福分极好。”
“福分二字可望不可得。”戚姬看了千寻一眼,眼底浮起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后宫佳丽三千,哪个女子不希望白首一人。只可惜……生就帝王家人,何其疲累,年岁渐长也便无心再争宠。随其去吧!”
闻言。千寻不语。
戚姬顿了顿,转而望着千寻。“听闻天朝锦衣卫都指挥使手握天朝生杀大权,可堪御笔朱批,至今还无缘得见。想来指挥使格外宠爱你,否则出使南理国,何以连你都一起带着。果然是鹣鲽情深。”
千寻挽唇,“娘娘有所不知,咱家爷没别的癖好。便是有些喜好干净,旁人是断断不许沾染他的东西。人也如此,他掌中之人,决不可心思朝外,否则咱家大人惯来不会手下留情。”
轻笑两声,戚姬别有深意的颔首。
便是那一笑,尽数落在千寻眼中。
见状,千寻继续道,“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男儿三妻四妾惯来正常,女子却要从一而终,委实有些不公平。想那些纵横疆场,驰骋天下的男子,若无女子安抚后院,何来的齐家平天下?”
“奈何这世间男子,皆好女色,食荤腥。尤其是居高临下之人,坐拥天下,便是半点秀色也不肯放过。然则身为女子,又能如何?叹一声男儿薄情,此情难及终老,默默许芳华,终归也不过一世虚名罢了!”
“哪个男人,不是如此?”戚姬说这话时,竟有几分咬牙切齿。许是意识到有些失态,转瞬敛了面上颜色,违和浅笑,“看样子你瞧着更真切。”
千寻也不反驳,只是笑道,“不过见惯离别,看多了生死罢了!”
戚姬稍稍一怔,却是盯着千寻略带疑惑。
见状,千寻也不解释,有些东西越黑越好。猜不透,看不明白,就对了。凡事都教人看透了猜懂了,人生还有何乐趣?
“纵使男女之情可负,这血浓于水之情,又如何舍得?”戚姬轻叹,“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为国主生下一男半女……”
千寻并非不知,完颜梁姐妹两,乃是先王后所生。所谓戚姬,姬乃姬妾之意。
“皇上有命,如何能抗旨不遵?”千寻徐徐转过身去,却在转身瞬间,眸色陡沉,眸光阴戾冷冽,“皇命难违!”
“指挥使执掌生杀,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这千里奔赴南理国,委实……”语罢,戚姬无奈的轻叹一声。
闻言,千寻笑了笑,敛眸转身,“所幸我还年轻,来日还能生养。如今朝中无权贵之子,能为天朝尽一份心也是极好的,免生灵涂炭,自是功德一件。何况曦儿将来若是成材,免兵戈屠戮之苦,再苦再痛,我也认了。”
“那指挥使……竟也舍得?”
戚姬字字指向楼止,千寻却还是那一副温润从容的模样,“他哪里舍得,奈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终也不过是……一个儿子罢了!”
说到这里,千寻垂下眼帘,故作无奈之状。
垂眸瞬间,眼角余光轻瞥,千寻快速捕捉到来自于戚姬唇角一丝不经意的笑。
笑得,微冷。
“其实只要指挥使肯答应,与国主携手江山,说不定……”戚姬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听说十三王爷已经有所行动,你们来南理国一趟,只怕回去的时候,已然物是人非吧?”
千寻佯装心惊,“戚姬娘娘可莫要胡言,这乱国之事可不敢随便说出口。前有五皇子篡位,后有贺王逼宫,皆是万劫不复,不可不慎之。”
戚姬颔首,“其实我与你娘甚是有交情,你也不必瞒我,翎儿与你长得八分相似,纵使你不承认,也是由不得。”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若非如此,我也不与你说这些个掏心窝子的话。”
语罢,她看了千寻一眼。
觉得千寻竟有几分触动,便又道,“当日你娘离开南理,还是我放的行,若我要害你娘,岂会有你今日?我说这些,到不是教感恩戴德,左不过宫闱寂寥,想与你多说说话,免得教自己生生憋死。”
千寻垂着长长的羽睫,不教戚姬看见自己眼底的精芒。
见此,戚姬忙道,“我知道,你们此行一路辛苦。当年你娘临终前也曾书信圣手门,提及了一些事情。”
说着,直接拽了千寻去一旁的假山下,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要的东西,只怕不易。若你信得过我,大可与我说一说,我定然能助你一臂之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