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景煌张了张嘴,想要问个明白,奈何赖笙歌压根没有要继续理她的意思。无奈之下,她只得靠在一侧的树干处小憩。看样子,事情严重了。
也不知父亲,如今怎样?
一封家书,只道家父病重,速归,并无言及其他,到底是何用意?
不过现在有伤在身,养精蓄锐,才是她最迫切要做的事情。
天亮的时候,赖笙歌睁开眼,乍见身边没了兰景煌的踪迹,先是仲怔了片刻,随即恢复了最初的淡漠。
起身,见篝火燃尽。才算放了心。
劫数难逃,明知是她的劫,他还是不肯死心,偏要去京城看一看。若然像千成所说,劫数该由千寻与楼止自己化解,自种因自食果,也不过是虚梦一场。
轻叹一声,背起一侧的焦尾琴,缓步朝着林子外头走去。
马蹄声慢慢吞吞而来,及至他的跟前停驻。
赖笙歌抬头。却是蹙起了自己的眉头。
昨儿个夜里的巾帼女子。成了今日马背上的清秀俏佳人。一袭黑色的罗裙,衬着她精致的五官,越显凌厉之气。
翻身下马,兰景煌牵马走到他跟前,扬唇一笑,“怎么,觉得很惊讶?你不是知道我是女子吗?既然身为男儿的兰景煌回京是要命的。那么女子呢?小女子会否逃过一劫?”
不可否认,她如同开在暗夜里的玫瑰,分明一身的刺,却骨骼清奇,越显迷人。
飒飒英姿不减,眉目如画依旧。
这便是兰景煌。
战场上的磨砺厮杀,让她散发着有别寻常女子的傲然气息。若然凝眸,顿生威严之气。既有男儿的威慑力。又有女子的妩媚娇艳。
“你救了我,为了报答你,我带你走。”兰景煌笑着。
“不必!”赖笙歌从她身边走过。
兰景煌低眉一笑,“还没有人敢违背我的命令。”
音落,她骤然转身,突然扣住了赖笙歌的腰,直接以内劲托他上马。纵身飞跃,稳稳落于马前,眉目陡沉,“抱紧我!”
语罢,赫然勒着马缰。
一声马鸣,赖笙歌险些落下马背,幸而被兰景煌侧身一把拽住,“抱都不会吗?”说着,顾自将他两手搭在自己的腰上,“抱紧!”
赖笙歌脑子嗡的一声,眉头皱得越发生紧,低眉不敢思议的望着自己置于她腰间的手。身为女儿家,竟没有半点矜持,反而……更显大方豪气。
听得她一声厉喝,“走!”耳畔冷风呼啸,已策马狂奔。
换上女儿装入城,自然是极好的。常人只道将军府有个二公子,唯独府中少许人知晓,所谓的二公子,实则二小姐。
兰景煌带着赖笙歌一路狂奔,已然坐在马背上,赖笙歌也无法拒绝,甚至于她从未给他拒绝的机会。
她雷厉风行惯了,战场上指挥作战惯了,哪里会像寻常那般懂得人家的肯与不肯。巨团见亡。
及至入了夜,兰景煌才带着赖笙歌回到将军府。
下马的瞬间,她愣在门口半晌没动。
满目白绸,恢弘的将军府门前,悬着两盏白灯笼,上头斗大的奠字刺痛了她的双眸。唇线紧抿,眸光微寒。
然则这种仲怔也只是片刻,须臾她快速恢复了清醒,“家中有事,不便迎客,你让人给你找个地方,你可以暂且安置下来。”
赖笙歌转身便走,“不必了,有缘自会相逢。”
如今家中变故,兰景煌自然明白,朝堂必有大动,留下赖笙歌未必是件好事。若然……只怕也会牵连无辜,所幸任赖笙歌自由来去。
却是回头朝着远去的赖笙歌道,“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来找我!”
赖笙歌头也不回,消失在长街之上。
牵马从后门进去,兰景煌快速换去女儿装,恢复成最初的利落男儿装扮。管家早早准备好了一切,见着兰景煌更是老泪纵横,领着她直接去了灵堂。
偌大的灵堂上,长明灯不熄。
然则兰辅国的棺椁早已在兰景煌达到之前下葬,圣旨恩赐,金顶玉葬,那是莫大的殊荣。并大肆嘉奖了兰家,什么都赏赐,唯独……只字不提兰家军大权,不肯将兰家军大权交付在她手中。
这意味着什么,兰景煌比任何人都清楚。
天,要变了。
扑通跪在兰辅国的灵位前,兰景煌没有哭,只是原本失血微白的脸,此刻更是惨白无光。三柱清香,三个响头,披麻戴孝。
“我爹临终前,可有什么交代?”她哽咽着,眼底噙着泪,却始终不肯落下。
管家急忙走出灵堂,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快速回来,将一封信塞进了兰景煌的手中。她一怔,“这是什么?”
“将军走得突然,老奴只在将军的枕头底下,找到了这个。”管家道,“当时也不敢宣扬,赶紧收着了。只等着小姐回来,交给您。”
枕头底下?
兰景煌骇然蹙眉。
若然是服毒自尽,何必掩掩藏藏?
难道其中……
她快速打开来,却只见父亲遒劲有力的八个大字天下为重,切莫报仇。
眉,赫然扬起,“我爹临终前,都有谁来过?”
管家一怔,“十三王爷来探视过将军,不过王爷走的时候,将军甚好,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门口,才压低声音道,“王爷走后,将军便将自己关在了房内。老奴侧耳听过,将军在房内又哭又笑。”
“什么?”兰景煌瞪大眸子。
管家煞有其事的点头,“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