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是真的将他忘了个干净,哪怕楚国女子无不垂涎的皇后之位,却被她弃如敝履。哪怕,就连楚寒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凤轻的心中已经有了人。
什么都知道,却偏偏看不开。
就连他自己也已经看不清,到底牵挂的是从前的凤轻,还是现在的她。明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可是杂糅到一个身体里之后,却同样的让人难以忘怀。
一直到天光大亮,两个人都未曾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披着一身的朝露与霞光。
“我不会害她性命。但是云绝,今日一别,往后再见面时,我只是楚国的君主,你也只是云国的皇上。”从前的那些情谊,譬如昨日死。
听见楚寒的话,云绝终是放下了心。
“理当如此。”他沉声应道。
昨日的一夜,便当作是曾经在宁心殿那些日子的道别。也许他们曾经因为有着共同的想法而做了朋友,如今也只能因为站在了对立面,而将从前的那些交情全部抹去。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云国与南楚国,注定难以和平共处。战争迟早会一触即发,曾经的国仇家恨也终究要做个了结。就好像雪国占卜师的预言,就好像望云崖上那一块天降之石。
天下统一,是他们都想要实现的理想,却是无法同时做到的理想。注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楚寒未曾再应声,只是静默的转身离去。
后来,有史书言,云国新帝云绝初初登基,便被南楚帝楚寒施计谋夺下了边关城池涟阳。然而,就在南楚军队以为会进一步攻打云国的时候,楚寒却是下令,所有兵士撤出云国国界,将涟阳城拱手还给了云绝。
没有人知晓这两位皇帝之间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不到一月时间,涟阳两次易主,却是不费一兵一卒。
后有传言,说南楚帝曾被送往云国做质子,其间与尚且是皇子的云帝私交甚好。后来传言不攻自破,只因为云绝与楚寒之间不论是兵戎相见,或是商议和谈,都从不曾给对方留半分的情面。
凤轻躺在榻上,看着窗外一寸一寸的亮起来,却是丝毫没有睡意。
她静静的听着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停在了她的房门前许久,却始终没有人敲门。直到那双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越来越远。
即使听不到他说话,即使看不到他的脸,可是凤轻却还是无比确定,门外的人是云绝。她虽然不曾起身,却时刻做着为他开门的准备。
直到他离去。
凤轻才发现,一直以为能够轻易抽身而退的自己,其实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就连他走路时候的习惯,脚步的轻重,步伐的大小,她亦清楚的很。
恍然间想起前几日在珑玉宫,他同自己解释时候的情形。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向她低了头,只为了让她能够留在珑玉宫,留在他的身边。
却被她丝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几日过后,他当着自己的面,轻而易举的说出了要用她与楚寒交换涟阳城。那一刻凤轻觉得自己心如死灰,可是再得知他所谓的举动其实是为了保护她的时候,似乎就连死灰也能够再次复燃。
从不顾她意愿的禁锢,再到亲自去珑玉宫解释,只为让她原谅,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再到为了她的安危,情愿让她误会自己无情,也要将她送出这漩涡之中。
不过几日的时间,他的做法一再转变,却是对她情意渐深。
而原本的她,一心想要逃出珑玉宫逃出云国,现在真的出宫了,却又舍不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