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杀人,哪怕是因为失手,不判绞立决,也会先判个绞监候,刘家这边是不会给刘宏文出什么力的,他既然已经杀了人,那个秀才功名就已经废了,要是苦主疏通的好,很大程度就是绞立决了。
停尸房里,仵作已经极快地填好了尸格,跟在一边的徒弟正要把白麻布盖上,眼尖发现朱三那尸身两只膝盖的正下方各有一处乌青:“师父,你看这里是怎么回事?”
仵作随意看了一眼:“能是死者之前撞着哪儿,今天街上不是人多嘛,磕磕碰碰也难免的。”这案子实在太明显了,当街相殴,意外杀人,人证、物证都有,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呢,并没有什么悬疑的。
徒弟“哦”了一声,把白麻布拉过了尸身的头顶盖好了。谁会想得到呢?就连刘宏文自己也想不到,他那时之所以能扑倒朱三,根本就是因为朱三的膝盖被飞物击中而僵麻,就连恰好放在地上那处的陶罐碎片,也是人算计好了的……惜唯二知道事情不是意外的人,只有朱三自己了,却是有嘴也再说不出话来的。
真是好风凭借力,送他下地狱啊。秦云昭心里高兴,见何花情绪一时还未平复,索性让她在房间里先歇着,自己先出去照应着。
伙计并没有注意到里面走出来的不是何花,一边把银钱递了过来,一边就取尺子量了布剪开:“掌柜的,五尺平纹妆花缎,收银了。”
秦云昭接过在小戟子称了,见有六钱,就问了声:“要找零吗?”
伙计一愣,才看到收银的竟然是刚才进来的那个包着大头巾的姑娘,有些迟疑地答了:“要找二十文。”一边眼睛就往后面睃去找掌柜。
秦云昭把何花放在柜台下面、惯常收钱的木盒子打开,把那六钱银子扔了进去,从里面数了二十文铜钱出来递给了伙计。见盒子里还有本账簿,打开一看,密密麻麻记的是销售流水账,连忙取过小桌子上搁着一支笔,呵了呵气,蘸了墨水照着上面的格式接着记下了:平纹妆花缎,五尺,收银五钱八分。
陆续又有人进来买布料,买衣服,伙计见这包头巾的姑娘大大方方地坐着记账,压下心头的疑惑,先去招呼客人了。
秦云昭又收了几回银,记了几笔账,何花才重新净了脸从里面走了出来。见秦云昭已经记好刚才的账,凑过去看了一眼笑了:“阿昭这笔字写得那才叫俊,你这一记,我都不敢接着下面写了。”
这会儿头脸都暖和了,秦云昭把包脸的头巾取了下来,呵呵一笑:“你就把我夸上天去吧!何花姐,咱们要不要请个账房来?”
正规的店铺,掌柜是掌柜的,账房是账房的,账房和伙计是要随时守在店上的,掌柜却是还要灵活跑动业务的。何家布店和染房原来规模也不大,染房也只雇了一个伙计做活,布店因为到年边儿了忙,何花也紧着请了个人,却是自己兼着账房记账的,马马虎虎也过得去了。
现在听秦云昭这么一说,何花心里就是一动:“阿昭,你是不是想扩大生意?”
秦云昭再不懂,也知道钱拿在手上是死的,既然这军衣生意沈胡子保证能够长久做下去了,肯定要把利钱拿出来扩大下规模才行;反正她又没有什么事项急着要用钱。
要扩大,那就要往正规的架子来走了,自然是各司其职好些。到时有事需要何花出面去跑的,也不怕她被缠在这店上脱不开身。
何花见秦云昭点了头,心里不由兴奋起来:“阿昭,要你真决定把这回的利钱不动,继续投进去,我们确实该好好合计合计了。 翻过了年,在界山城那里就要举行布料和皮料的招商会了,大商家要眼光瞧得准了,拿下哪种料子捧红了,那一年就以抵上几年的生意了……”
她家中世代为商,小时也跟着父亲参加过几回那种招商会,很是羡慕几大商家的阔绰出手和精准眼光,惜嫁了刘宏文之后,就再没能去过那些场合了。
如今自己又得回了自由身,合伙人也不是只看着眼前的那点钱的,何花心里立即就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许自己也能找到机会做大做强呢?
秦云昭没想到这里还有类似于前世各种贸易会的招商会,连忙问了详情。界山城是兴州的辖地,离兴州并不算远,招商会又是三月初才开,把手上这批军衣一交货,接了下批的军衣单子分工下去,然后时间上、地点上完全赶得及。
两个人当时就定好了行程要去,既然要往大里去做,各事项也得规范起来,首先账房确实就要请一个了,还有制衣娘子,也要签下固定的雇工才行。
两人商量了细节,何花兴兴头头就花钱请了门口一个闲汉把惯常在布料街在做经纪的吴经纪请了过来,要他帮忙寻个靠的账房,另外再招个伙计,制衣娘子这边,何花就打算先问问接了这批衣料做的几个相熟的人,看她们来不来做。
吴经纪做惯了事的,一见何花就架势就是要铺排开的,进门就先道了声大吉大利的恭喜,听了何花要雇工,连忙取出随手带的簿子把要求记了下来,一边写一边就笑道:“恭喜何掌柜啊,绑翅膀的绳子给摆脱了,这何家布店一定能旧貌换新颜,展翅高飞了。”
听到旧貌换新颜这句,秦云昭心里就动了动,打算呆会儿就跟何花商量件事。这边吴经纪记好了事,吹干了墨把簿子收了起来:“何掌柜,这事儿不出两三天,我一准儿给你办得妥妥的,你看,我什么时候把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