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林跟着施六儿进了城,刘翠翠留在家里做事。张氏把家里的活计给两个儿媳妇分派完,嫌院子里热,每天索性也拿了针线去了小沙河边那棵大槐树下纳凉做活计。
靠山屯的妇人们夏日里都喜欢坐那儿,有河风,有树荫,凉快不说,还能聚在一起闲叨嗑,只不过各有各的圈子罢了。若是秦云昭跟别个人私会的事,张氏是很乐意听人传的,听到旁边说起秦云昭跟向晨峰傍晚走在一条路上说说笑笑,张氏心里就有些不大自在了。
旁边就有相好的婶子轻轻撞了撞张氏的胳膊:“莲香,我看你家明月最近一段时间走你那隔房的堂妹家里走得蛮勤的,你们两家是不是打算亲上做亲啊?怎么这会儿又传出永德大哥他侄女儿来了?”
张氏脸色微微变了变:“明月那是帮她二姨做了些手上的活计,所以才过去了几回,现在孩子们都还小,那些事都还远着呐。”
见她没打算说,那妇人也就知趣地没继续问了。坐在另外一头那一圈的几个婶子们却说得热火了起来:“我看呀,要不是因为阿昭那个丫头还在守着孝,怕是峰哥儿会央了他娘上门去提亲哩!”
说这话的正是原来没搭上秦家兄妹俩的便车,就说兄妹俩脾气不好的李婶子,取了获罪京官的女儿当儿媳妇的那个,装着故意压低了声音,实际上嗓门大着呢。
张氏心里顿时被狠刺了一下,那边已经有人笑闹了起来:“我说李婶子,你亲家那儿子,那个明哥儿不是说要讨了那丫头去做通房丫头吗,怎么没见你亲家那里有动静啊?”
这是故意指着这事笑话的,李婶子虽然也看不惯亲家那屋的作派,都是亲戚,在外面这面子还是要维护的:“嗨,不是我说,阿昭那丫头长得那娇娇怯怯的样子,天生就是勾男人的狐狸精,都说娶妻娶贤,哪家娶媳妇不是要个端庄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更是要做得活儿的,她那样儿,风一吹就要倒,怕是说句重话就要含两包泪,天生就是个给人做妾的命!”
这话,也是当初明哥儿说的那些话被村里人唾弃了一回后,李婶子那亲家说出来的,还说得挺振振有辞:“我当了那些年京官,多少女子没看过?高门大户哪个会娶这样的人当正妻?都是养了来当姨娘当通房的,仗着颜色好,能讨主子欢心,不过是个玩意儿!要不是我时运不济,我家明哥儿要多少这样的通房丫头不得?”
庄户人家基本就没有纳妾的,阿昭这样的颜色,普通人家怕是也养不得,张氏听了那边李婶子的话,忽然想到了这一节,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广告)春生要一门心思娶了秦云昭,回头肯定是把她带到兴州城里去。男人出外做事了,这秦云昭在家里招蜂引蝶来了怎么办?
兴州富贵人家多着呢,万一秦云昭看迷了眼,给春生戴了绿帽子,或者是仗着姘夫以财势压人,一脚踹了春生,甚至害了春生,那又怎么办?这不是给春生招祸么!不行,回头等春生回来了还是得给她说说,不能要这个狐狸精!
秦明月今天没去芳儿家做女红,反而拿了针线又去了小张氏家。那天以后,村里也有些风言风语,秦明月担心这些话会把向晨峰和秦云昭凑到一处,于是第二天就去了小张氏家,明面上是送了只野鸡过去,实际上一直暗觑着小张氏的脸色。
小张氏的脸色平平淡淡的,秦明月什么也没看出来,想了想应该是二姨不喜欢别人议论这事儿,所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小张氏不是没听到村里有碎嘴妇人说起自己儿子跟秦云昭的风言风语,不过她到底也读了几本书,知道这种事在村里,你不会理会它反而还好些,只要自己稳得住,到时给峰哥儿定好了亲,那些流言自然就消了去。(. )所以这才一直装着没那回事儿。
秦明月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一茬,反正秦思源和秦云昭每天都打得有猎物回家,她跟娘商量了,也就隔三岔五地拿只野物送给二姨,自然打着向晨峰要备考、需要吃好,以及孝敬长辈的名头。
小张氏虽然自己也常割些猪肉、摊些鸡蛋饼给儿子吃,但是得攒着家业为儿子今后的备考准备银钱,因此也没有见天都吃肉的,见秦明月拿来,开头还推了几回,后来听她说家里每天都有,吃不完,要为着这样几只野物进一趟城去卖,又犯不着,小张氏见儿子每天也吃得欢喜,就腆着脸收下了。
小张氏不知道向晨峰吃得开心,那是因为他知道这野物是阿昭和源哥儿亲手猎来的,所以吃得落心;只以为儿子正在长身体,又用功课业,正是需要吃肉食贴补的时候,所以对待秦明月更是亲热起来,又多了分感激。
等看到秦明月陪着她做的针线以后,见她女红做得精细,小张氏的心里更是欢喜了几分。她嫁了个秀才,自己儿子也是走文举的路,所以心里偏爱娴静的女孩子,安生坐在家里,看着就有一种居家的味道,这样才是举案齐眉。
秦明月不仅能贴心地送东西来,还有一手好女红,这个样子刚好合了她的心意,何况秦明月是自己隔房的外甥女,看着在这靠山屯里长大的,知根知底,样子也长得也好看,又识得几个字,比几个村里的姑娘都要胜出一截来,年纪刚好也到十四了,小张氏心里就有了些念想,觉得要是和秦家结亲,秦明月比那个秦云昭就合适多了。
儿子刚好十六,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嘴上虽然说着等中了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