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张大夫又来了一次,这次是实打实的坐实了贾敏有孕的事实,林府上下欢欣雀跃。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林家现在的状态。

早先婉玉还没出来的时候,林家处在一个抬不起头的情况中,总觉得低人一等,还有点自我嫌弃,贾敏装病,林如海忙于政事,连扬州城里时兴的踏青诗会,还有名目众多的赏花宴都不怎么出席,总觉得别人看他们有点不怀好意。

其实这也是多心了,就凭林家夫妇两个的身份地位,在这城里基本是横着走的,就算背地里有些幸灾乐祸的议论,但是没人敢在他俩面前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后来有了婉玉,贾敏笑的开心了,虽然宴席还是不去,但是理由也算正经,女儿还小离不得人。

现在怀上第二个了,贾敏忍气吞声十几年终于有了回报,有种依照翻身做主人的气势,行事说话透出股女王气息来,连婉玉都看出来了。

不过她现在是个孕妇,全家上下的重点保护对象,每天前前后后好几口人跟着,暂时还没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日王夫人的心腹来报信,回去的时候不仅仅带回了林家送的贺礼,还有贾敏有了身孕的消息。就说这贺礼,虽然有句俗话在前面,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了别人家的儿媳妇是不能再和娘家来往过密了,但是还有一条,婚嫁也叫结亲,成了亲家自然也是要走动的,除了有些圣贤书读到死的迂腐老头,或者把别人家闺女不当人作死的人家以外,对剩下的人来说,亲家是低于嫡派兄弟,但是高于堂族的一门好亲戚。

毕竟在分遗产这种大事上,亲家在关键时刻时能站出来给自己嫁出去的女儿,以及女儿留下来的血脉说句话的。至于堂族,都不是一个姓了,能干什么好事呢。

于是贾敏作为林家的当家太太,又是荣国公的掌上明珠,充当了维系两家关系中间一个重要的零部件。

那日王夫人派人去给林家送信,本来是想小小的郁闷贾敏一把,好吧,去掉小小的三个字,她就是想郁闷贾敏。贾母虽然知道一二,不过看在她以三十岁高领剩下第二个儿子的份上勉强认了。但是随着宝玉百天,传回来的消息就不那么好了。

贾敏她也有了!

“还要多谢二奶奶,我们家夫人说了,当日一听二奶奶产子的消息,她就胸口一闷,请了城里那位老御医来看,谁想竟有了身子。说来说去还得多谢二奶奶呢!”

来的人是林府的,要说江南一带经济发达,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边的人脑子也活络,这话说出来一点粘滞感都没有,满脸笑容都能掉下来,真心实意,情感真挚,只听得王夫人胸口也闷了。

但是还得喜笑颜开的恭喜一番,毕竟这话实在贾母屋里说出来的。

贾母连说了三个好,“敏儿身子骨弱,有了老御医看着,我也放心了。”

“老太太说的是!”林府来人又接了话茬,“那位老御医两年前才来的扬州城,听说我们府上夫人是荣国公府上的小姐,直呼可惜,可惜大小姐的胎不是他号出来的。”

一句话拍了好几个人的马屁,贾母除了笑再没别的反应了,到让王夫人胸口越发的闷了起来,连自家小儿子那个宝玉的名字听着也不那么顺耳了,她小姑子生了个女儿叫婉玉,她生了个儿子叫宝玉,听着好像是她儿子从了表姐的那个“玉”字一样。

不急不急,王夫人连吸三口气,等宝玉大了就能起个正经的名字了,这一辈从王字旁,不知道将来能起个什么好名字。

林府来人又再说这次带的东西了,“老太太,我今儿要失个礼了,您猜猜这是什么?”她打开随身带着的包裹,里面是绸布包着的一团东西,打开一看,是烟粉色的布匹。

其他的寻常礼物都交了库房了,就只有这个,是贾敏临走时候叮嘱过的,当着贾母的面说一说。

要说这小姑子跟嫂子斗气,其实还是小姑子略胜一筹,毕竟是从贾母肚子里掉出来的肉,而且跟王夫人派去的人不一样,贾敏都不用嘱咐要在王夫人面前说什么,每次她送东西过去,贾母都恨不得将整个荣国府的主子全部叫来,就差隔壁宁府了。

贾母仔细瞧了瞧,又摸了摸这料子,道:“粗一看像是棉布的,不过棉布织不了这么细,有点反光,不过上手有点滑,里面加了丝?”

林府人笑了笑,“我也不买关子啦,这是今年江宁织造府新造的料子,是拿羊绒做的。”

这话出来,在座的几个都瞪大了眼睛,贾母也没忍住直接将布又提了一角,轻薄透亮,怎么可能是羊绒。羊绒这个东西,都是压实了做毯子的,或者披风,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厚而且糙的。

那人见吸引了这么多人的注意,笑容略显得意:“这是今年新上的,除了送进宫里的,还有十匹留下来,林大人得了四匹。我们夫人说了,这个做衣裳不显臃肿,而且还保暖,每年送玉器镯子等物没得新意,不如这个实在。”

贾母笑的开心极了,“还是我闺女孝顺!快去开了我的库房看看,有什么好回礼的没有。”

王夫人又觉得胸闷了。她嫁的是贾政,荣国府的二房,爵位祖产祭田这三样是长子继承的,就算贾母再喜欢小儿子也没有,就算他们现在占了荣国府的正堂也没用,贾母前脚归西,后脚就得分家,能分到他们二房的东西,也就只有钱财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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