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中的青年白皙的面目苍白.金色的长发柔顺的散在他的身边.他安静的躺在那里犹如摆在柜台上最精致的人偶.
魔王走上前轻抚着冰棺.他沒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眼里沉淀着深到看不清的色彩.良久他身后的青年才走上前來.他恭敬的行了个礼叫了一声.“魔王殿下.”
莱尔转身看到的是那个一袭黑衣的俊俏青年.栗色的卷发.英挺的眉眼.是那个险些成为自己‘儿婿’的明界王子..该隐.
“你來了啊.”魔王似乎笑了笑.“艾尔会很高兴吧.”
莱尔隔着棺椁抚摸着儿子的容颜.如此精致的眉眼.几乎与那个人如出一辙.
“到了现在我才发觉.自己甚至都沒好好看过这个孩子.”
莱尔的声音似乎带着无尽的感慨.该隐并未答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侧静静的听着这位父亲的讲诉.
“多漂亮的头发啊.比阳光更耀眼的金色.却总是被我忽略.我总是责怪他为什么沒有和莱娜一样的卷发.那时候的艾尔就已经很懂事了.他一边安抚着我.一边把自己的头发弄成卷发……”
似乎是陷入了很深的回忆.莱尔的脸上带着些许怀念的意味.还带着几分伤感.
该隐还是站在那里倾听着莱尔的讲诉.似乎是感同身受般的露出了伤感又无奈的笑容.
“我总是不加掩饰的表现出对莱娜的喜欢和怀念.我记得莱娜的生日.每一年我都会为莱娜准备精致的礼物.却忘记了那一天也是艾尔的生日.那时候的我总是苛求着.苛求着艾尔为何不能和他的姐姐一个样子.记得有一天艾尔质问我说.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那时候他还那样小.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我.可是.我想起的却是艾德.那个背叛了我的明界贵族.到了最后还是这个孩子.是他牵起了我的手.轻声软语的跟我道歉.”
深呼了一口气.莱尔继续说道.“我的艾尔啊.他一直都是这么乖巧.明明受了委屈却始终隐忍不发.后來我总是再想.如果他能像小的时候一般再一次红着眼睛倾诉他的委屈那该有多好啊.这么多年.我想莱娜.甚至是想艾德.却从來都沒有想过这个孩子.这个伴在我身边最久的孩子.他就如同一道安静的影子.我总是以为自己回过头就能看见他在对我微笑.”
魔王的语气淡淡的.回忆到某处甚至还会露出淡淡的笑容.“莱娜回來了.这么多年失而复得的珍宝.让我欣喜若狂.我执意传位给莱娜.甚至对艾尔说.他并不是一个理想的继承人.多么过分啊.明明他很努力.艾尔他一直努力的想得到我的称赞.然而我却简单的否定了一切.我啊.还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说道最后.该隐甚至看到了魔王眼角滚落的泪珠.该隐闭了闭眼.轻声答道.“请不要这样说魔王陛下.在艾尔心中您就是最好的父亲.他总是对一切怀抱着希望.他深爱着您.正如同他深爱着……我的兄长.”
带着几分迟疑.该隐淡淡的落下一语.莱尔笑了笑.目光轻柔的看着冰棺中沉睡的儿子.“希望么.怕是只给他带來了更深的绝望吧……”
莱尔眼中沉淀着最深的色彩.那样的蓝像极了艾尔.“或许我错了.该隐.你和你哥哥不一样.如果当初我答应了你们的婚事.艾尔也不会……”
该隐摇了摇头.“魔王殿下.你无需自责.看到你这个样子艾尔也不会开心的.”
“谢谢你.该隐.谢谢你多年來对这个孩子的关怀.”魔王摇了摇头.他深深的对该隐鞠了一躬.该隐明白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愧疚.其中也代表了他的谢意.感谢他对艾尔的关照.
该隐沉默了一会答道.“魔王殿下.该说这些的是我才对.我……对不起……因为我兄长他……”
“你不必再说了.”莱尔打断了该隐的话.“我知道的.我都明白.但是我能做什么呢.真的像说的那样杀了你哥哥么.我不能.亚瑟他是莱娜的丈夫.他们两人是明暗两界和平的纽带.而亚瑟他不单单是伤害了我儿子的混账小子.明界的皇长子他所代表的意义要远远在这之上.是我的错.让我的孩子在死后都这样难过.或许我还是输了.年轻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胜过了亚伦.却不知道输的那个人一直是我才对.”
“殿下……”
该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是沒有立场.连他都知道这一刻无论说什么都太过苍白.
然而莱尔却笑了.黑衣黑发依旧是那样的高贵优雅.“谢谢你.谢谢你该隐.听我说了这些我很高兴.”
该隐沒有在说话.他看了看远处的艾瑞克.对莱尔道了声别.转身走了.将这片安静的天空留给了魔王和他的孩子.
“艾尔.我陪着你.父亲陪着你可好.”
莱尔这样说着.泪水打在了冰冷的棺椁上.然而他却连抱一抱这个孩子的资格都沒有了……
七天.整整七天.莱尔不吃不喝站在儿子的棺椁前.他的目光很是温和.这一次他终于放下了所有事.再也沒有莱娜.沒有艾德.沒有暗界的各种事端.他的眼中只有艾尔.也只剩下了艾尔.
然而.在这几天莱尔并沒有看到亚瑟的身影.魔王的身体已经被罩上了一层白霜.黑如染墨的发也显出了点点爽色.“
我的孩子.你看啊.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那样的人有哪里值得你喜欢的呢.”
莱尔轻轻抚了抚冰棺中儿子的脸.“傻孩子.我会给艾德一个机会.你说的沒错.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这样悲伤了……”
魔王的身影渐渐淡了下去.到了最后便是他自己都听不分明.
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