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骤的马蹄声突兀响起,踏碎傍晚的静谧。一队肩披灰绿色斗篷、身穿黑色环甲的轻骑兵宛如旋风一样飞驰而过,为首的骑兵手擎着一面红色旗帜,头戴宝冠的金色狮鹫在旗面上展翅翱翔,姿态骄傲非凡。
靠近路边的一处歇脚旅店壁炉前,几桌正在喝酒聊天的客人同时闭上嘴巴,一面侧耳倾听,一面彼此交换着谨慎的眼神。有人脸色发白的朝客房走去,有人下意识的握住暗藏在披风或者腰带下面的武器,还有人在悄声要求旅店老板出去打探情况。但是一脸和气的胖老板看上去非常胆小,缩在结实的橡木柜台后面战战兢兢,说什么都不肯迈出一步。
好在有位冒险者打扮的中年客人兼具好奇心和胆识,用连帽斗篷遮挡了一下自己的面目之后,小心翼翼的凑到旅店门前,透过缝隙向外张望。他走过去的时候活像是行在危机四伏的丛林当中,而返回的脚步却显得轻快许多,脸上也挂上了轻松的笑意。
“没什么,没什么,大家都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他回到桌边,拿起面前的陶土杯子,把里面大半杯麦酒一饮而尽,“祝咱们的摄政太后塔拉夏陛下健康长寿。”喝完之后,中年客人擦着嘴,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是死神骑士团的轻骑兵,我认识队伍前面那面血红底色的宝冠狮鹫旗。”
“哼,放松警惕可还为时过早。”一个穿着铁匠皮围裙的青年人摇了摇头,把早就喝干了的杯子重重顿在桌面上,“你认识宝冠狮鹫旗?乡巴佬,接下来你该不会说,你还认识虓眼死神托马德?安阁下和绿之圣者杰迪?卢克斯阁下吧?”
中年客人似乎对青年铁匠的冒犯语气并不在意,把兜帽推开,捻了捻自己整齐精致的八字胡须说,“两个月前,光耀之都菲尔梅耶举行过一场规模宏大的皇家庆典,年轻人,恰好我是个有点名气的走唱者,虽然没能得到在庆典表演的邀请,但是托一位相识的贵族老爷的福气,还是弄到了一张庆典入场券的。”
这番话在歇脚旅店的壁炉边激起了一阵惊讶的声音。这不是一家有规模的旅店,实际上,称为简陋已经是相当客气的说法了。旅店的大堂是年久失修的庄户院落改造而成,桌椅粗制滥造,餐具简陋粗糙,石头墙壁上满是厚厚的油烟污渍,几间东倒西歪的窝棚挤在院子后面,冷眼看去活像是一堆雨后生长出来的灰白色蘑菇。
在这种地方消费的客人当然也不会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物,绝大多数都是乡下泥腿子、佃农、工匠、穷渔夫和小行商,一身冒险者打扮的中年客人虽然风尘仆仆,穿着还算是这些人中最体面的呢。他们大多数连北境郡都没有走出去过,遥远的光耀之都菲尔梅耶对于这些客人来说,简直和光明之神的至高殿堂没什么两样。
年轻的铁匠学徒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不过脸上却依然显得有些不服气。“说大话敢情谁都能说,你能拿出证据来吗?这里虽然荒僻,却不是没有见到过走唱者,我可没看到你的琴和彩色斗篷在什么地方。”
中年客人笑眯眯的掀开斗篷一角,指了指自己挂在斗篷下面的鲁特琴和一串彩球说,“喏,都在这里了。说实在的,我的脚步行遍帝国全境,这里要算是我见到过最欢迎走唱者的地方了。如果我穿着彩色斗篷走在路上,肯定会被村民团团围住,连一杯麦酒都没法安稳的喝下去了。”
中年客人的语气带点表演式的夸张,不过内容似乎没有多少夸大。因为就在他亮出鲁特琴的同时,旅店大堂里的喧闹声立刻轰然而起,比刚才至少超出十倍。
“你真是个走唱者!”铁匠学徒的大嗓门比谁都叫的响亮,“诸神在上,总算有人能够带来外面的消息了。快讲讲,菲尔梅耶有什么新的消息?那些打着宝冠狮鹫旗帜的骑士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年轻的铁匠学徒和围上来的村民脸上都带着急迫的表情,中年客人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唉唉,我当然会和你们详细讲一讲啦,但是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如果我原原本本的讲下来,恐怕肚子会咕噜咕噜叫,嗓子也会冒烟啦。”
“您尽管说,尽管说,走唱者先生,今天您的住宿和饮食,我都包啦。”胖胖的旅店老板离开柜台,在人群后面大声招呼着,“快拿杯麦酒过来,从柜台后面那桶最香醇的麦酒里面舀满,再给走唱者先生端点面包和香肠什么的。”
中年走唱者微笑起来,似乎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松了口气,然后拽了拽身上的厚布斗篷。“好吧,那我就来好好讲一讲吧,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可多得不得了,你们安静的听,不要随便打断我啊。”
就在中年走唱者开始朝歇脚旅店的客人们讲述近期消息的同时,那队打着宝冠狮鹫旗帜的轻骑兵也到达了目的地,为首的骑士掏出一张羊皮纸地图对照了一下,然后挥手示意,其余轻骑兵纷纷动作敏捷的跳下马来。
“在这里设置最后一个祭坛,整个北境郡的预警网络就全都覆盖完整了。”那名骑士用腔调略微生硬的通用语询问说,“搭建祭坛的材料还足够吗?”
“差不多,队长,我们还有十二块黑曜石砖呢。”一名轻骑兵用同样腔调的声音回答,同时从马背上卸下一个看上去非常沉重的背囊。“黄玉和火焰水晶也足够多,就是绿幽灵只剩下一块了。”
“绿幽灵是布设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