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平接着道:“如果乡亲们上手的话,就会发现问题。既然人已经死了,你们到警察局去拉尸体的时候,为什么要带被褥呢?答案也很简单,霍鹏举是假死,你们怕霍鹏举着凉受冻——十一月中旬,秋末冬初,天气已经比较冷了。”
欧阳平接着道:“我再说两个细节,你听好了:入殓的时候,有人偷偷在霍鹏举的大腿上摸了一下,结果发现霍鹏举的身上是软绵绵的。从死亡到入殓,这中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的时间,常识告诉我们,人死之后,要不了多长时间,尸体就开始僵硬了。霍鹏举的尸体为什么会是软绵绵的呢?答案不言自明。”
“还有一个细节很能说明问题,每年清明节,你们霍家在上坟的时候,都没有在霍鹏举的墓碑前烧纸,这是为什么呢?因为霍鹏举根本就没有死,纸钱是烧给死人的,霍鹏举还活着,所以,是用不着给他烧纸的。你们霍家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有想到早就露出了破绽——完颜村的人不全是糊涂虫——有人从中看出了一些古怪。”
“欧阳队长,说话要有凭据,主观臆断,想像是不能代替事实的。你就是说到天上去,我还是那句话:我爹在四十几年前就过世了,这——完颜村每一个人都能证明,你们还可以到派出所去查一查户籍资料,我爹的户口在四十几年前就注销了。吴所长正好在这里,您可以协助欧阳队长查一查吗?”
“用不着查了,我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霍永强一口气抽了三口烟——他显得很紧张,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我们需要你们霍家人的支持和配合。”
“您请讲,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霍永强一定全力以赴。”
“开棺验尸。”
“开棺验尸?”霍永强的脸色突然阴沉起来。
“对!开棺验尸。只要挖开坟墓,打开棺材,真相自会大白。”
“欧阳队长,您想得是不是太简单了?”
“怎么讲?”
“挖坟掘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们上嘴皮和下嘴皮动一下,就想挖别人家的坟墓,凭什么?就凭您刚才说的这些理由吗?不好意思,我霍永强不敢苟同,你们仅凭从一些人的嘴巴里面掏出来的所谓证据,就妄下结论,我觉得这非常草率,太过武断,你们可以异想天开,但我们霍家人可不能跟着你们胡闹。你们至少要拿出一点让我霍永强心服口服的证据来,我才能让你们挖坟掘墓。”
“霍书记,如果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是不会跟你提开棺验尸的想法的。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对——”
郭老干咳了几声,打断了欧阳平的话。
欧阳平心领神会,知道郭老有话要说。他把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面去了。
郭老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笔记本,拿起欧阳平压在笔记本上的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留一张牌放到最后打出来,可以理直气壮地提出开棺验尸。”
欧阳平侧目看到了郭老笔记本的字。
霍永强坐直了身体,眼睛朝郭老的笔记本上瞥了瞥,他也看到了笔记本上的字,遗憾的是,他坐在郭老的斜对面,看到的字是反的,所以,他并不知道郭老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
欧阳平和郭老对视片刻,表示他已经领会了郭老的意思。
郭老的提醒太重要了。欧阳平想提da鉴定结果已经证明霍鹏举的棺材里面躺着的尸骸不是霍鹏举,有这张牌垫底,挖坟开棺的工作可保万无一失,棺材里面有没有尸骸,同志们无法预见,如果有尸体的话,会是谁的尸体呢?到时候,同志们还是要对棺材里面的尸骸进行da鉴定结果拿出来,恰逢其时。
“欧阳队长,你话说了一半,怎么不说了?”霍永强对欧阳平后半句话和郭老写在笔记本上的内容非常关心。
“霍书记,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在完颜村调查了很长时间,我们调查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
“什么情况?我倒很想听听。”
“验尸结果证明,窑厂无头案当事人遇害的时间是一九八八年十二月——一九八九年一月,一九八七年的夏天,有两个人在北山的树林和竹林里面看到两个老态龙钟的身影,其中一人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时间是半夜和凌晨天亮之前。这两个人是到北山去收夹子的,他们看到两个人,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的狗看到这两个人之后,突然叫了起来,并且一直追到你家后面的那片竹林里面,等这两个人赶到竹林的时候,两个人影已经不见了。走出竹林,就是你家的后院门,那两个人会到哪里去呢?两条狗在遇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为什么要叫唤呢?答案只有一个,这两个人中有一个生人,村民告诉我们,一九八七年春末夏初,你母亲走路不小心摔伤了腿,走路用拐杖——至少用了三四个月。深更半夜,天亮之前,外村的人是不会出现在北山的,如果两个人是完颜村的人的话,两条狗应该是认识的,我们可以断定,拄拐杖的人应该是你的母亲,而另一个人就是你的父亲霍鹏举,对那两条狗来讲,霍鹏举就是生人,他自从假死之后,一直藏在霍家的东院里面,三十几年如一日,整天窝在家里,闷得慌,憋屈的慌,所以,在更深人静的时候,跑到院子后面的北山溜达溜达,霍鹏举已经非常谨慎了,他选择更深人静之时,就是怕遇到村子里面的人,没有想到还是被上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