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号的夜里,十一点半左右到凌晨两点半之间,还有一个人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魏冬林抬起头,眼睛直直地望着欧阳平——他对欧阳平的问题很关注。
“你的二妈魏婉沁,从十一点半到凌晨两点半之间,她不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如果你是凶手的话,而且两次进出魏在寅的房间,你应该能碰到——或者看到温婉沁。可你却说没有碰到——也没有看见。有一点,我要特别强调:有两个人亲耳听到温婉沁家的房门在十一点半左右响了一次,在凌晨两点半钟左右又响了一次。”
“怎么见得是我二妈家的门发出的声音呢?”魏冬林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欧阳平料到魏冬林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在一起做邻居已经有很多年,谁家开门关门的声音有什么特点,还是能听出来的,你四弟魏秋林家的房门开关的时候,声音发闷、发沉,你二妈温婉沁家开关门的声音尖细而清晰。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魏冬林低下了头。
“最大的破绽是,你不能说出杀人凶器投放的位置——或者大致的范围,这不能怪你,因为你压根儿就没有扔过什么凶器。所以,你只能含糊其辞,说不出具体的位置和大概的范围。”
魏冬林变得越来越谨慎,他不再像先前那样嘴上跑火车了。关键是,在大量事实面前,魏冬林已经没有心力和心气回答欧阳平的问题了。我们都知道,因为词穷,才没有心力和心气。
“你说你把杀人凶器扔进了乌龙潭,这是撒的最大的慌。”
“何以见得?”
“你是骑在自行车上扔塑料袋的,对不对?”
“不错,我是这么说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骑在自行车上扔东西,肯定不会远,对不对?”
“没错,我只要把东西扔进水里就行了,为什么要扔远呢?”
“你之所以把东西扔进乌龙潭,是因为你对乌龙潭非常熟悉,对不对?”
“对啊!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乌龙潭玩耍,我们还经常在乌龙潭游泳,那里的水很深。”
“到乌龙潭钓鱼的人是不是很多啊?”
“是啊!我也经常到乌龙潭去钓鱼。”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会把杀害的凶器扔进乌龙潭了。”
“这是为什么?”
“正如你所说,到乌龙潭去钓鱼的人有很多,到湖西路钓鱼的人更多,你把杀人的凶器扔在那里,你还把杀人凶器放在塑料袋里面一起扔到水里面去了。你就不怕钓鱼人的鱼钩勾住塑料袋吗?”
“这——”魏冬林的舌头突然变得迟钝,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还想作何辩解?”
“钓鱼人的鱼杆长度有限,一般的鱼杆六七米,稍微长一点的在十米左右,再长一点,顶多十二米,鱼钩是不可能勾到塑料袋的。”
“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把东西扔进水里,并没有考虑远近的问题,再说,你骑在自行车上,就是想扔远一点,也没法做到啊!”
魏冬林开始诡辩:“我是坐在自行车上扔的,但扔十几米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在那些垂钓者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用的是抛竿,抛竿,你应该见过吧!抛竿能抛出去几十米。鱼钩要是勾住塑料袋,一准能把塑料袋给拖上来。所以,我们的结论是,你根本就没有扔什么杀人凶器,你所虚构的杀人凶器,根本就不存在。你只想敷衍和搪塞我们,所以,你露出了破绽。
欧阳平和郭老已经从魏冬林的脸上看到了答案:魏冬林不是“7.3”凶杀案的真凶——他连凶手都不是。但他肯定是一个知情者。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凶手还不是一个人。
“魏冬林,除了上面的分析和判断以外,最重要的是,我们对你魏冬林的基本认识:我们从很多渠道,从很多人的口中得知,以你的性格,你的品行,你绝做不出杀害父亲的事情来。魏在寅确实罪无可恕,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在魏家大院,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你能忍,但有人忍不了了,于是,就发生了七月一号夜里的事情。他们考虑问题不冷静、不理智,于是做了糊涂事,你和他们不同,你冷静,你理智。但你的冷静和理智有些过头了,你不但不积极主动地配合协助我们的工作,反而牺牲自己,试图掩盖真相,这就说明你的冷静和理智有问题,你把我们警察都当傻瓜了——我们就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魏冬林仍然保持沉默,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魏冬林,现在,发生在魏家大院的丑事再也捂不住了,我希望你放下包袱,丢掉幻想,说出真相。”
“欧阳队长,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们了,可你们不相信,您刚才提出的这些疑问,我确实没法辩解,我确实没有听见凳子倒地的声音,也没有听见猫叫声,杀人凶器,我确实扔到乌龙潭里面了,至于扔到什么地方,我确实想不起来了,我如果知道你们会介入此案,我一定会记住扔东西的地方,有很多地方,我确实没法解释,但老东西确实是我杀害的。杀人的过程和细节,我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如果不是我亲手杀死老东西,我能知道这么多吗?”
魏冬林沉默了这么久,原来是在琢磨怎么应对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