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很困,写完作业,九点半钟左右,我就上床睡觉了。我每天上学、放学要走很远的路。晚上还要写很长时间的作业和预习第二天上课的内容。为这件事情,我一直很后悔,那天夜里,我要是警觉一点,或许能知道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小桃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指望她像成人一样应对这种成人都难于应对的事情,是很不现实的。
“你家里有蛇皮口袋吗?”
“我娘装黄豆的口袋就是蛇皮口袋。”
“口袋上是不是有这些字?”陈杰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尿素——江宁县化肥厂制造。
周小桃从陈杰的手上接过笔记本:“就是这几个字。”
“口袋在什么地方?”
“家里有,豆腐坊也有。我娘装黄豆的口袋就是这种口袋。”
芮和平不是在家里出事的,就是在豆腐坊出事的。
“你家有砍刀吗?”
“砍刀?那是什么样的刀啊?”
“就是篾匠加工竹器时劈篾子用的那种刀。”
“我们大队有一个竹器厂,我跟娘到竹器厂送豆腐的时候,见过您说的这种刀。刀口很锋利,刀背非常厚,跟家里面的菜刀不一样。”
陈杰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和李文化去过大队部,在他的印象中,竹器厂好想就在大队部的院子里面,当时,天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那杨振宇就在大队部办公,竹器厂就在跟前,砍刀是现成的。
“竹器厂是不是在大队部?”
“是啊!竹器厂就在大队部。”
蛇皮口袋和砍刀都有了着落,周迎梅家和豆腐坊有蛇皮口袋,这恐怕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因为很多生产队和农民家里都有这种口袋;砍刀和家用菜刀不一样了,只有加工竹器的工厂和个人才会有这种专业性非常强的工具。
“周小桃,你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你不要伤心难过,我们一定帮你找到你爸爸,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你也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你一定要坚强。”
“我明白,”两行热泪从周小桃的眼眶里面溢出来。小小年纪,她稚嫩的肩膀承受的东西太多了。她应该能听懂陈杰的言外之意。
陈杰用大拇指帮周小桃抹去眼袋上的泪水。
”警察叔叔,我想起了几件事情。”周小桃一直在积极思考问题。她的小脑袋瓜子里面储藏的信息不少啊!
“你说——慢慢说。”
“过年的时候,我妹妹小芹和小朋友在水塘边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把棉裤弄湿,我就把妹妹背回家,找衣服给妹妹穿,我在一个木箱里面找衣服的时候,在箱子底下发现了一个东西。”周小桃脸色苍白,她显得很紧张——呼吸也有点急促。
“什么东西?”
“是我爸爸的东西——是我爸爸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东西。五岁的时候,我爸爸被人贩子拐卖到山东枣庄,玉佩应该是亲生父母戴在他脖子上的唯一信物。”
“什么东西?”
“是一块椭圆形的玉佩,颜色比菠菜还要绿,上面有一个观世音像。除了夏天不戴,其它季节,那块玉佩不曾离开过我爸爸的脖子。我爸爸要是真到深圳去打工的话,就一定会戴上那块玉佩。”
这块玉佩应该是非常重要的物证。这么重要的东西,芮和平肯定会戴在身上。
“那块玉佩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不在了,第二天,我乘我娘不在家的时候,想把玉佩拿出来看看,结果,玉佩已经不见了。我娘应该是发现玉佩被人动过了,所以,将玉佩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娘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说。”
玉佩还在家里,这说明芮和平并没有离开。
“第二件事情呢?”
“自从我爸爸到深圳去打工以后,我娘夜里面经常做噩梦,我妹妹小芹都被她吓着了。”
“你妹妹今年多大了?”
“小芹今年九岁,读三年级。”
“她一直和娘睡在一起吗?”
“以前,小芹一直跟我娘睡在东屋,三月份,她就开始跟我睡了。”
“是你妹妹提出来的吗?”
“我娘做噩梦的时候,样子很吓人,小芹胆子小,因为这个原因,她还生了一场病,我娘还在村子里面贴了招魂书。生病期间,小芹就是和我睡在一起的——是小芹要跟我睡的,我娘也没有反对。”
周迎梅一定是梦到了一些恐怖的场景。我们都知道,恐怖场景不可能没来由的闯入人的梦境,它一定是当事人所经历的某种生活场景折射到人的大脑皮层中,然后有通过梦境反射出来。用迷信的说法,应该是芮和平向周迎梅索命来了——如果芮和平的失踪和周迎梅有关的话,那是可以肯定的。
“你还想起了什么事情?”
“今年过年——年三十晚上,我和妹妹到西村旺财家去看放烟火,旺财他爷爷正好在年三十那一天过七十大寿,旺财他姑姑买了一些烟火放,在看完烟火,回家的路上,我们看见有人在树林边烧纸——地点就在我们家后面的树林边,我们走过去一看,烧纸的人原来是奶奶,她的头对着玉米地,一边烧纸,一边祷告,祷告什么,我们听不清楚,因为她的声音很小,看到我们以后,奶奶吃惊不小,她问我们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我说刚来,奶奶才给了我们几张纸,让我们也烧一烧。我问奶奶,纸钱烧给谁?奶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