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用——用火烧掉了。”
“全烧了?”
“全烧了。”
“在什么地方烧的呢?”
“在——在豆腐坊烧的。”
“鞋子也烧了吗?”
“烧了,但没有烧干净。”
“芮和平穿的是什么鞋子?”
“翻毛皮鞋。”
想用一般的火把翻毛皮鞋烧掉,确实很困难。
“没有烧干净的翻毛皮鞋在哪里?”
“埋——埋到我家——我家后面的树林里了。”
“埋在什么位置,你还能记得吗?”
“记得,我能找到地方。”
“芮和平是谁杀的?”
“是杨振宇——是我和杨振宇——一起下的手。”
“凶器是什么?”
“是一把——斧——斧头。”
芮和平后脑勺上的凹陷处和窟窿就是斧头重击所致。
“斧头是从哪来的?”
“斧——斧头是我家用来劈柴的斧头。”
“斧头在什么地方?”
“杨振宇扔到七里桥下去了。”
“七里桥在什么地方?”
“就是你们到周庄经过的那座木桥。”
“是杨振宇跟你说的吗?”
“斧头,我——我本来是不想扔的,杨振宇说——说上面有芮和平的血,放在家里不——不吉利。十二月二十五号的夜里,杨振宇离开周庄的时候,把斧头带走了,事后,他告诉我扔到七里桥下去了。”
“昨天上午,我们离开豆腐坊以后,你是不是把土墙上的血迹处理了。”
“是的。”
“你为什么要把土墙上的血迹处理掉呢?”
“你们在那里呆了好一会,我注意到了,你们走后,我发现水缸和小石磨后面的墙上有血迹,我——我担心你们还会再到豆腐坊去,我——我就把血迹处理——处理掉了。”
“之前,你没有发现血迹吗?”
“没有,那几个黑点,之前,我倒是看到了,但我不知道那是血迹。”
“你把十二月二十五号深夜发生的事情详细交代一下。”
下面是周迎梅的交代。
十二月二十五号八点半钟,周迎梅去了豆腐坊,她的腰里别了一把斧头,此时,杨振宇已经提前赶到社房,他躲在草垛的后面等候周迎梅的到来。
“你们俩是事先商量好要对芮和平动手了?”
“是的。”
“是谁提出要杀死芮和平的呢?”
“是我提出来的,以前,杨振宇不止一次动过这样的念头,但我没有同意。”
“你没有同意,这是为什么?”
“芮和平对三个孩子很好。对我父母也很好,他对我也不错。我不忍心下手。”
“三个孩子是谁的呢?”
“是杨振宇的。”
“芮和平知不知道呢?”
“知道。和平也知道我和杨振宇之间的事情,但他一直忍着,并不曾发作,他和我相安无事。既然芮和平并没有妨碍我和杨振宇在一起,所以,没有必要杀害他。”
“你和芮和平同过房吗?”
“同过。”
“同过房,你为什么没有怀过他的孩子呢?”
“这——这让我怎么说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周迎梅,我们希望你认清形势,放下所有的包袱,我们在知道了芮和平失踪案的真相之后,才找你母亲了解情况,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
“你父母年事已高,身体也不怎么好,我们想给她们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能主动向我们说明真相,我们就可以网开一面,不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你应该知道,如果他们知情不报,是要受到法律的严惩的。当然,我们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为三个孩子考虑,三个孩子还没有长大成人,他们需要人照顾,如果有你父母的照顾,三个孩子以后的生活状况会好一些。”
周迎梅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所以,我希望你敞开心扉,不要有半点隐瞒。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隐瞒已经毫无意义。”
“我是一个罪人,我也不配做母亲,我罪该万死。我对不起父母和三个孩子,我更对不起和平。”周迎梅说到伤心处,突然失声痛哭起来,“自从和平出事以后,我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半夜里,我会被噩梦惊醒。我把肚肠子都悔青了。”
周迎梅的眼圈通红,十几根头发和着泪水粘贴在额头上和颧骨上。她的身体颤抖的很厉害,她的嗓子也有些沙哑了。
张主任右手拎着一个热水瓶,左手拿着一摞玻璃杯走进办公室,他倒了一杯热水将所有杯子烫了烫,然后,给每人倒了一杯水,当然也包括正在哭泣的周迎梅。不一会,妇女主任端着一个脸盆走进办公室,她将脸盆放在一地上,脸盆里面有半下水,还有一条毛巾。妇女主任整了一个毛巾把递到周迎梅的手上,然后和张主任退出了办公室。
周迎梅用毛巾擦了擦脸,并将粘在额头和颧骨上的头发擦到鬓角处。
几分钟以后,周迎梅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审讯继续。
“周迎梅,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周迎梅点了一下头。
“周迎梅,芮和平既然和你同过房,你为什么没有怀过他的孩子呢?”
“他的身体有问题。”
“可我们听说芮和平的身体很健康。”
“我说的是那方面有问题。我也想跟他生个娃,可他——”
沉默。
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