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名字叫濮德旺,母亲叫高有珍。”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呢?”
“十六岁的时候。”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呢?”
“自从我到濮家以后,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世有问题,我到濮家的时候,已经有六岁多,大脑里面已经有些记忆了——我打小记性就好,当时,我已经记得一些事情了,记忆的东西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有些影像的,每天夜里,我所做的是同一个梦,我一直坐在一条渔船上,孤零零的一个人,我的家就在一个河岸边,我能看见我们家的烟囱,但无论我怎么划船,船都靠不了岸边。第二年,养父养母生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他们对我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平心而论,你的养父母濮德旺和周有珍对你到底怎么样?”
“平心而论,养父养母对我确实不错,即使是在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对我也依然如故,等我离开濮家,我才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心胸太过狭隘,太过自我,太过自私,可是当时还小,一个小孩子,是不可能像成人那样思考问题的,除了我性格有问题之外,根本的原因是我命贱福薄,自从我无意听到了麒麟村人的私下里说的闲话,我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后来,我还到医院去验了血型,结果和养父养母的血型毫不相干。我就下决定要离开濮家,我离开濮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说到底,还是我的心胸太过狭隘,当我确认自己不是濮家的孩子以后,我就开始恨我的亲生父母,离开濮家——离开麒麟村以后,我对养父养母的怨气反而渐渐淡了,相反,我对亲生父母的恨意与日俱增,想到我离开濮家以后所受的苦,我才体会到养父养母对我的好,我是他们的养子,正阳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对正阳好,那是应该的。我看他们对正阳和对我一样好,我的心里就不舒服,如果我的亲生父母不把我送给别人,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我也不会遇到那么多的挫折,遭到那么多的痛苦,我更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于是,你就谋划杀了你的同胞哥哥常贵太,以报复你的亲生父母。”
“您说得对,可杀死常贵太以后,我就后悔了。”
“后悔了?此话怎么讲?”
“杀死常贵太以后,我以常贵太的身份在家呆了天,我在家呆了天,我母亲就念叨我次,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在桌子上多摆了一副碗筷,那就是贵和的碗筷,他希望贵和好好的,他还让我在心里面多为贵和祈祷祈福,她说,当年,如果不是贵和,一家人就得活活饿死,她还说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贵和,我爹就是因为我走了以后,才一病不起,最后撒人寰的。我母亲的眼睛一直不好,就是想我想的,当年,我送人的时候,皮包骨头,还生着病,如果不把我送人的话,我早就饿死、病死了,我父母把我送人,是为我找一条活路,我到濮家以后不久,我母亲就带着哥哥和妹妹出去讨饭去了,我在濮家做小少爷的时候,我母亲正带着哥哥和妹妹在外面受苦受难呢。我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迟了,铸成大错在前,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啊!”
“你遭遇了什么样的坎坷,一定要杀死自己的同胞哥哥呢?”
“往事不堪回首,一言难尽啊!”
“说来听听。”
濮正权离开濮家以后所遭遇的事情,肯定和他杀害常贵太有关系。了解这段历史,对于了解濮正权的犯罪动和人生轨迹有很大的帮助。
“其实,离开濮家以后,我就有点后悔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为自己的任性和狭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时,我也想过要回头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是我的养父养母,他们养育了我,让我衣食无忧,他们还培养我读书,我一直读到高,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并不曾亏待我,可我生在福不知福,心胸狭隘,性格乖张,爱钻牛角尖,也许是我根本就不配享有那样的生活吧!我不但没有一点感恩之心,反而负气出走——我伤透了养父养母的心。”
“你离开濮家以后,你的养父母曾经去找过间人——就是当年把你抱到濮家去的何秀姑,你认识这个人吗?”
“怎么不认识,她是一个接生婆,我弟弟正阳就是她接生的,我们村,大部分人家的娃都是她接的生,只要她到我们村去接生,就一定会到我家去坐坐,养父与养母一定会准备一些东西送给她以示感谢。”
“何秀姑到湖心洲去寻过你,当时,你知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呢?”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离开濮家以后,并不是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我只想只身闯天涯。我不是一件商品,让人家用来交易,我要做我自己——做一个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的人。”
“你亲生母亲不止一次找何秀姑打听你的情况,她不知道你在哪里,他只想知道你生活的怎么样。”
“我把他们的苦心当成了驴肝肺,大概是老天爷有意要惩罚我,所以才让我受那么多的罪,这也是我该有的下场。”
“跟我们说说,离开濮家以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离开麒麟村以后,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