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漪澜要护着元儿,仍要护着瘫坐在兆泰王尸体一侧的魏煜澈,她手背被黑衣人划下一道口子,凄冷月光下血淋淋瘆人,元儿被惊到,“薛统领,小心啊!”
翊辰前后兼顾不暇,被黑衣人一剑砍在后背上,他浑然不觉疼痛,飞身到薛漪澜跟侧替他挡去了刺向她的黑衣人。翊辰血迹流淌的后背对着薛漪澜,她心中一温热,剑下便略微迟疑了许多。翊辰又替她挡去一剑,左手臂被黑衣人砍伤,他冷眸回看向薛漪澜,厉色道:“身为将士,大敌当前,你在迟疑什么!”
薛漪澜经他呵斥,亦忘记了手背痛楚,剑下快了许多,二人把元儿与魏煜澈护在中间,齐心对付着余下的五个黑衣人。
元儿与神情呆滞的魏煜澈一起跌坐在兆泰王的尸体跟侧,她满目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淋淋,翊辰的手臂与后背,薛漪澜的手背,二人衣袍早已辨不出本来颜色。
魏煜澈只是冷眼看着受伤的翊辰与薛漪澜,一心护好自己父王的尸身。
急切如暴雨敲打沥青色石板的剑刃相碰触声骤然停歇,黑衣人陆续倒地。翊辰令薛漪澜护着元儿与魏煜澈,自己挨个搜着黑衣人的身。搜了半日,在一个黑衣人身上搜出了大司徒府家丁的腰牌。他剑眉皱在一处,扶着剑起身,走向元儿,把手中的腰牌递于了她。翊辰手上带血染在了腰牌上,消沉月光下,铁腰牌上一刀刀刻就的“阮”字似血腥刀光刺进她眸中,她认得这个腰牌,那日便是这个腰牌取了萧渃的性命。她一把丢掉腰牌,冲翊辰摇头,极力反驳道:“定不是他,不是他!”阮凌锡刚离开,阮家的杀手便寻到了自己,翊辰之意虽为言明,元儿亦是知晓了。
翊辰面色渐趋苍白,对元儿牵强一笑,“我亦不能断定是阮凌锡,此事还需查探一番!”他越过元儿走向魏煜澈,想要拉起他,“魏煜澈,此地不宜久待!咱们先回麒麟阁!”
魏煜澈俊秀面容冷若寒冰却掩不去痛楚,他紧握拳的双手从翊辰手中夺过剑。翊辰身上带伤,动作迟缓许多,待知晓魏煜澈要作何时,他却收回了夺剑的手,任由魏煜澈手中的剑刺向自己胸膛。
翊辰天青色的衣袍在剑伤处留下一道血线,元儿上前扑在翊辰怀中,护住了他。他反手把元儿拉到自己身后,拦住了持剑欲伤魏煜澈的薛漪澜。
魏煜澈看了一眼站于翊辰身后的元儿,丢下手中的剑,嘴角弯起讪笑,“若非你身受重伤,我是伤不了你的!这一剑,是你我十二年的兄弟之情!”他弯身抱起兆泰王的尸体放置马上,临上马之际,声音哽塞道:“翊辰兄!我父王虽非善人,但亦不该死于你手!你我二人,自此兄弟情分已绝!”
元儿想要出口唤魏煜澈时,翊辰拦住了她,他星目有些散涣,“咱们要速回麒麟阁,待魏煜澈回了兆泰王府,魏煜珩定不会善摆甘休兆泰王之死,怕是要夷平我麒麟阁了!”他反手揽起扶着自己的元儿,一跃上马,马鞭急挥着往麒麟阁赶去。
薛漪澜见二人同骑一马而回,虽觉得自己不应与他们同行,却放心不下翊辰伤势。若是再来几个匪人,恐翊辰无法应付。她上马,追着二人而去。
待三人至麒麟阁门前时,强撑多时的翊辰从马上跌落。元儿白色衣裙上沾染了翊辰的血,她慌乱无助的瞧着赤烈背了翊辰回桃林苑,与薛漪澜一路紧跑着追去。
江湖人皆会些止血的医术,身侧又常备的止血药,红羽与红莲拿了止血金疮药先为翊辰止血。赤炎抗了不会武功的耿仓一路疾跑、飞身着到桃林苑,从庭院飞身到阁楼,省了耿仓爬阁楼的功夫,他浑身如下雨,一把丢了耿仓进卧房。
耿仓虽不满赤炎的粗暴,却在看到浑身是血的翊辰时收起了顽劣。人多挡了烛光去,不可细辨伤口。他驱散了聚在屋子里的丫鬟与赤炎、赤烈等下属,只留了红羽、红莲、元儿。因薛漪澜亦带着伤,耿仓便让她候在一侧,先为伤势严重的翊辰医治。
翊辰伤口周围的衣袍被血浸透,耿仓无法细看伤口,便让元儿为他脱下衣袍。元儿碍着男女授受不亲,迟疑着不肯下手,正在翻医药匣子的耿仓急声道:“夫人,都何时了,您还慢吞吞;再迟些时候,您便要守寡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见他受这么重的伤!”
性命攸关,元儿不再迟疑,小心翼翼为翊辰脱去了他的衣袍,翊辰星目合着,剑眉因痛楚皱着,*身子宛若血人一个。她用热帕子为翊辰擦拭掉伤口中周围的血,方看清了他身上的三处触目伤口。
胸膛前魏煜澈所刺的伤口不深,似柳叶般细长轻浅。后背那道长且深的伤口血淋淋似一条纤细血蛇粘附在翊辰后背,手臂上的伤口最深汩汩冒着血。
耿仓不免叹着摇了摇头,这么重的伤也只有翊辰能撑这么久。
红羽、红莲并非翊辰近身丫鬟,二人眸光皆偷偷瞥向了他处,不敢去看*着上身的翊辰。
薛漪澜眸光盯看着翊辰手臂流血不止的伤口,这是他为救她所受得伤。元儿为翊辰细心擦血的模样令她转了眸光去,她手背上的血流得不甚严重,先前已有丫鬟为她上了止血金疮药,随意用帕子缠了几道,她便双手环胸出了卧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