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庄上。
顾钧翻身下马,将马缰随手扔给迎上来的小厮,大步往许夫人的院子去。
许夫人抱着刚喝完奶的孩子。拿着一个小铃铛在逗他,见顾钧进屋,笑着说:钧儿来了,杜鹃上茶。
顾钧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看着许夫人怀里的孩子,轻声说:师父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许夫人脸上满是笑意,悠着孩子说:取了,叫书行。
顾钧在嘴里将两个字咀嚼了一遍,听许夫人接着道:你师父说希望书行以后做个文臣。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地拼杀半辈子了。也让我担心了半辈子,不希望自己的儿孙以后也走他的老路。
顾钧默然,随即沉声道:确实如此,刀剑无眼,战场上就是过着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男子在外冒死,家眷在家也整日不得安宁……
许夫人瞪了他一眼说:当初我对你师父说不让你上战场,他却说我见识短,你也执意不停,如今可是后悔了?
顾钧沉声道:这个决定我从不会后悔。
许夫人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说:咱娘俩别说这些让人窝心的话,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书行吧?她对身边的杜鹃说,将孩子给钧儿,让他们兄弟也亲近亲近。
顾钧脸上有些不自然,忙说:还是算了,我手上劲儿大。收不住怕伤到他。
许夫人不依,将孩子递给杜鹃说:去,把孩子给他,以后也是要当爹的人,现在先练练手,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连个孩子也不会抱。
杜鹃笑着将孩子递给他,顾钧脸上带着些无奈,只好接过,只是手上却似乎并无生疏,倒让许夫人和杜鹃连连称奇。
杜鹃掩嘴笑道:这倒是奇了,公子这应该也是第一次抱孩子吧,竟这般娴熟,不知道的当您这已经是当爹的了。
顾钧闻言手上一僵,随即又恢复自然,心中默默想道:我曾经确实也是当过爹的,只可惜没做几天。
许夫人又有些忧虑地道:不过那个凌小姐身子骨弱了些。我恐怕你以后在子嗣上会有些艰难,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不等他回答,许夫人看着他接着说:我一直将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你心里想的什么当娘的怎能不清楚。我只怕你因一时的冲动而后悔一生。
顾钧盯着怀里已经打瞌睡的孩子看了一会儿才道:师母多虑了,凌小姐很好。
他抱了一会儿,将熟睡的孩子还给杜鹃,坐下来对许夫人说:我今日来是因为要给师父写信,师父临走前叮嘱弟子要随时将师母和书行的情况给他汇报,便过来看看。
许夫人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老夫老妻了,这个时候竟然还知道担心了?别为了些琐事而耽误了公事。
顾钧微微一笑,师父这也是关心师母的身体,这几日师母身上的伤口确实无碍了?
许夫人笑着说:这几日来拜访的都是听了我的新鲜事,一个二个的都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将肚子打开将孩子拿出来的,可让杜鹃废了好些口舌,这些夫人们还都不相信,你听杜鹃说那日可是在外面守着的,难道你也是不信吗?
顾钧一哂道:即便是亲眼所见,但也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也不怪别人来猜测。
许夫人接道:可不是,若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也是不信的,不过依然这门手艺确实是骇人听闻,却也是活人命的好本领。
顾钧却并没有接话,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听到许夫人提到杜依然的名字,思维却是有些分散,不由想到昨日酒楼里对面位置上那个洒了满桌子酒渍的酒杯和那个踉跄着下楼的背影,就连许夫人叫了他几声他也没听到。
直到杜鹃上前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茶盏有些歉意地对许夫人说:师母刚才说的什么?可能再说一遍?
许夫人打量着他的神色,却并没有看出他脸上有什么不对,顿了顿说:没什么,你如果有公事要忙的话就赶紧回去,别耽误了,告诉你师父我和书行都安好,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家里。
顾钧站起来对她行礼说:那师母好好养身子,我先回去了。
看着顾钧离开的背影,许夫人对一旁的杜鹃说:你有没有觉得今日钧儿过来有些不对劲?
杜鹃看了看顾钧离开的方向奇道:没有啊,夫人觉得哪里不对了?
许夫人摇了摇头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以往可从来没有这样过,不过这孩子心里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也放心。呆鸟长技。
顾钧走在院子里梧桐树下的青石板路上,数着地上的砖头,一步一步往前走,一直走到门外都没有将心中那点波动压下去。
从他八岁重新次睁开眼的时候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被自己的感情左右过行为,他做过的所有决定从来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一直往上一直往上,也从来都没有走岔过,直到这几日心中才再次出现起伏。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也难以自欺欺人,是因为一个女人,他竟然将两世里学会的心机用在为一个女人和离这件事情上,他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不正常了,接下来恐怕还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他走到庄子外,小厮将他的马牵过来递给他,他接过来之后脚步却是停了下来,往杜依然庄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看似有些随意地问那个小厮说:这两日那边庄子上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