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像是懂了事,明亮的眼睛转了几圈,而后,落在他的脸上,定定地看着,忽而笑起來。
“真像朕。”他低语着。
是啊,真像。
元非锦接过我手中的孩子,开口道:“皇上还是歇着吧,先养好了身子再说。璿儿也要睡了,來,王叔抱你去睡。”他亲亲孩子的脸,笑着起了身。
元承灏望着他的背影,忽而问:“你父王呢。”
那身影有些微微的停止,却沒有回身,只低声道:“知道你不想见他,不如不见了。”
在世人眼里,景王已经死了,琼郡也已经是元非锦的天下了。不过元非锦是个孝子,会为景王安排好一切的。对他來说,忠孝两全,如今,不正是最好的局面么。
我忙扯开了话題:“要睡会儿么。”
他回了神,半笑着:“再睡,就睡傻了。”
我一怔,男子的双手圈着我:“陪朕说说话。”
“嗯。”
“朕这次,吓倒你了。”
用力握着他的手,抬眸对视着他的眼睛,开口道:“那你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若有事,我就是天下的罪人。”
他浅浅笑着:“朕于西周來说是皇帝,可于你來说却是丈夫,是璿儿的爹。再说,朕就算死了,这西周也少不了主子。”
他的话,说得我一怔。半晌,才小声问:“皇上看见了。”
“看见了。”他脸上的笑缓缓敛起,“那晚上,就看见了,和朕,一模一样的脸。”
摇着头:“不一样的,你永远只有一个。”
他点着头,请问着我的脸:“朕知道。”顿了下,他又言,“他一定在找朕。”
忙安慰着:“他找不到的,你放心。即便,找到了,王爷会站在你这一边,我们,还有杨将军啊。”这一场仗打起來,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他却道:“不,朕……不想让天下人知道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我吃了一惊:“皇上打算放弃这江山么。”
他瞧着我,眼眸略撑了撑,嗤笑道:“这江山是先帝给朕的,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丢了,岂不叫他看了笑话。”
不免笑了,这才是元承灏,这才是我的元承灏啊。
他圈紧了我,将脸埋入我的颈项,低言道:“朕最怕醒來看不到你,怕醒來得知你在他的身边。”
“皇上……”
“叫朕的名字。”
“灏。”
“朕听闻你说,他想让我们的璿儿无法认祖归宗,朕……朕心痛的不能言语。是朕无能……”
“不,不许你这么说。”捂着他的嘴。
听他低笑一声:“谢谢你一直这么相信朕。”
低头,一吻落在他的眼睛上,释然笑着:“傻瓜,我不相信你,相信谁去。”
“朕不傻。”他傻傻地反驳着。
凝视着他,想了想,才开口:“还记得那次在渝州,我和你说的话么。”
他只问:“哪一句。”
“关于我姐姐的那句。”
他怔了下,忽而缄默了。
我忙道:“现在该相信了,是么。要杀你的不是我姐姐,也不是我啊。当日,我见你落水,胡乱将你拖上岸,心里害怕,也不曾逗留,就跑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不过隐瞒了之后出现的王婆。
他终是开口:“朕的人找着朕的时候,说看见一个影子,瞧着,像是女人。”
幸好当晚天很黑,几乎看不见东西。开口道:“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是姐姐么。”
他低笑一声,只道:“朕不找她算账,却要找你算账。真会演戏,还能假装在内湖沉下去。”
只能低声道:“谁让你要姐姐跳舞,我生气了。”
“朕也生气了,还让朕跳下去救你,真冷。”
我“扑哧”笑出声:“谁让你下來的。”
他拧了眉:“还敢犟嘴。”语毕,狠狠地咬住我的唇。
我吃了一惊,本能地动了动,听他含糊地叫着“痛”,到底是一动都不敢动了。
到了晚上,丫鬟进來送饭,元非锦竟也來了。
吃了东西,又有丫鬟送药进來。那碗药,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黑漆漆的,看着就知道很苦。他皱了眉,指着它问:“这什么东西。”
元非锦笑着:“药啊。”
“什么药,能这么黑。”
元非锦说得不以为然:“再黑也沒皇上黑心,多厉害啊,能将叶蔓贞指给臣弟。”这事,他还耿耿于怀啊。
元承灏抬眸看着他,嗤声道:“那是教训你的。”
他的脸色一变,起身跪在他床前,拉着他的衣袖道:“好皇上,您收回成命吧,就当臣弟求您了。”
“那叫朕的脸往哪儿搁。”
“这……那就诏告天下是臣弟悔婚。”
“那叫太皇太后的脸往哪儿搁。”
“这……那能不能叫叶蔓贞悔婚。”
“不行。”这回轮到我叫了出來,谁不知道叶蔓贞喜欢元承灏,她若是可以悔婚,再有太皇太后撮合,三年选秀,她不得进宫了。
二人都惊讶地看着我。
我自知失态,忙开口:“王爷急什么,你不是有三年戴孝么。”
他瘪瘪嘴:“三年也是弹指一挥间啊。”
我暗笑不已:“谁让你不信皇上,你活该。”
“好你个阿袖,你……”
“非锦,沒大沒小。朕说过再让朕听见你喊她名字,朕要你好看。”
元非锦一脸挫败:“你们……你们联手欺负我。”
我笑着:“王爷还不起來,让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