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我们离开渝州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走了。
其实,我倒觉得她们走得好。走得干净利落,才能不给他带来麻烦。那次,若不是出现意外,她们一辈子都不会让元承灏知道这一切的。
所以,事情过去,她们又选择了离开。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担忧地扶着他,他却推开了我的手,独自转身出去。
在院子里站了良久,他忽而又回去。
在辛王府里,从大门出去,还牵走一匹马。
杨将军带了人追出来,他只厉声喝着他们谁也不必跟。只抱着我策马狂奔出去。
我知道他要去哪里,无非便是辛王的墓地。
辛王的墓地很是偏,夜里跟着他来,我倒是也没怎么害怕。在辛王墓的左侧,明显有一处凸起的地方,因为没有立墓碑,看起来不太像一座墓。可,我与他心里都清楚,定是许太后将他葬在的这里。
他活着的时候,许太后抵死不承认他的身份,如今死了,能将他安葬在这里,许太后也算开了恩了。哪怕,他的坟前,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元承灏在坟前怔怔地站了许久,忽而转身一把将我拉入怀中,紧紧地锁住。
迟疑了下,抬手回抱住他的身子。
两个字,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出声,唯有周围轻微的风卷起的片片尘埃,发出让人几乎觉察不到的细微响声。
回去的时候,天都几乎已经亮了。
杨将军带着人守在门口等着我们回去,见我们无恙,杨将军才算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一次,在渝州只待了两日便离开。我倒是吃惊,他来渝州,怕还不曾待过这么短的时间吧?以为他是要回京,他却是吩咐走了离京城越来越远的方向。
杨将军几次问他要去哪里,他都不曾说话。我干脆就不问他,反正,他去哪里我都会跟随左右。
走了八日,路上的风沙渐渐地大了起来。
我有些吃惊,莫不是,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漠北么?我越发不解好端端的,他来这里作何?
我们在一个叫烟六镇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很小的小镇,站在镇头就几乎能看穿到镇尾。寻了客栈住下,元承灏似乎在等什么人,等了三日,他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
隔日,便问了一个地方,找了当地的车夫赶着马车过去。杨将军带着人只远远地跟着,他不许他们靠近。
马车再往前,这里的房子已经很散。马车,在一户院落前停下了。
他扶我下了马车,上前,轻推开篱笆做的门。迟疑了下,终是入内。
有人听见声音跑着出来,是个姑娘,年纪看着比我还要小。她皱眉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找谁?”
我怔了下,侧脸看着元承灏,他也不说话,径直上前。那丫头急了,拦住他道:“喂,你们想做什么?”
我略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却不为所动,伸手推开面前的丫头。
“灏。”小声叫着他,突然带我来这里,也不说找谁,今日的他真奇怪。
“喂,你们再进去,我……我喊人了啊!”丫头分明是害怕的,颤抖着声音叫。
面前的房门被人推开了,探出女人的脸来。她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可发鬓却已经见了银丝,看着,与她的年龄很不相符。
而我,在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元承灏脚下的步子忽然停下了,只抬眸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也已经看见了我们,看见了他。看了良久,她忽然笑着跑出来,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笑着开口:“镡儿回来了?”
脑子“嗡”的一声,她唤他什么?
镡儿?!
那,是除了许太后和辛王妃,再无人会叫的名字。
她不是许太后,也不是辛王妃,她是……
不,狠狠地摇头,她是叫“镡儿”,可她叫的根本不是元承灏!
握着他的手本能地收紧,我不曾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猛地抬眸看向身侧的男子,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转而,想起那晚在渝州的时候,那人临死前,曾与他说过话的。我早该想到的,必然和他们的娘有关。
“镡儿,娘等了好久。”她很开心,拉着他进门,亲自给他倒茶,一面又道,“这次,你见着你父王了么?有没有告诉你父王她们的阴谋?镡儿,你也一定要告诉你父王啊!王妃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靠着我的儿子才坐稳那位子!还有太后娘娘,她们……她们……都想害死我们!”她说着说着,也不笑了,眼眸里滚出泪水来。
怔怔地看着她,她疯了。
以为辛王还活着,以为辛王一家都还好端端地在渝州。
元承灏端着茶杯的手狠狠地收紧,见他的胸膛起伏着,是愤怒了。
为了太多的事情。
她还拉着他的衣袖:“你可要听娘的话,不能让她们活得自在!想杀我们,想杀我们……”
她心里满腔的恨意,就算她如今神志不清,依然恨着。她甚至不给孩子取名字,许太后只允许留一个孩子,她竟也叫那人“镡儿”。那是怎样的恨意啊,我忽然觉得害怕。
握紧了元承灏的手,他忽然起了身,大步出去。
“灏!”追着出去,听得那女人的脚步声也跟着出来,她越过我,径直跑过去,还是拉